居遥仿佛瞬间被什么东西戳穿了心.难受刺痛呼吸都变得酸涩,眼底渐渐浮出一层水雾,将视线模糊。
“.昂.昂.我们要去哪儿找久昔娘子她们呀昂.”
梨娘子盯着他,忍不住心疼,但也生气,自他接过他阿爹的担子,就看着他慢慢变成了这副样子,待外人温文尔雅,待陌生人若即若离,待敌人.都不是在她面前这副乖乖的、随性的样子。
久昔盯着杯里的小玄鱼,看它在水里蹿来蹿去,十分精神,同她一样,丝毫没有要入睡的意思。
看着萧案生提人离去的背影,戗画垂下头,深叹了一气,微微握着的拳头愈发捏紧,这副体格仍是她掌控不了的缺陷。
“想家而已,很正常啊,我还以为是被这臭小子给欺负了!”
居遥微愣一下,缓缓回身坐直,又轻叹一气,淡然道:“没有啊。”
梨娘子看他拍拍屁股要走人了,一把将他按回小板凳上,两眼直瞪瞪地盯着他:“喜欢人家小姑娘?”
梨娘子见久昔埋着脑袋,像是不开心的样子,拿起一旁的小板凳,放到久昔面前坐下,俯着身子看她。
久昔被梨娘子紧紧握住了双手,从梨娘子的手中感受到了.同她阿翁手中一样的温度,瞬时心中满满的暖意。
无聊之际,忽闻楼下一阵异常声响,随着一对新客入门,楼底的吵闹声瞬时低落,又渐渐恢复。
久昔埋着脸,嘴里传出一句小声的嘀咕,将身体缩成了一小团,在空荡的院子里显得愈发的娇小无助。
“下手挺重呀!”
院中两人瞬时弹开,转头各自眼神飘忽,心跳不已,手里都紧攥着膝前的衣摆,随即看见梨娘子揉着眼走来。
久昔缓缓睁大了眼,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呼吸渐疾渐重,近到气息从她的唇上拂过,近到甚至能听见他的吞咽声。
“是谁不听话?还不睡觉啊?”
“我想起了.就那两个大灰耗子,绑的久昔小娘子!”
几人神色忽变,又朝楼下两人投去目光,一阵细量,见那二人却是满脸风霜,不像有人护庇的样子。
久昔瞬时笑开了,连连点头应声,欢喜地跑回了屋里,沾着枕头便睡着了。
连云抖了一大激灵,未顾得手稳,筷子被掸落到桌上也不拾起,瞪着两只大眼睛,惊异地望着头。
居遥看着久昔欢快地离开,轻声一叹,一时松快了不少,他还真不适合安慰人这事儿。
居遥的睫羽微颤一下,咽了咽嗓子,随即垂下了眼,不敢再看梨娘子的眼睛,他也不清楚自己那时为什么就
梨娘子看着他这副样子,叹出一口长气,看他自己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随随便便占人家姑娘便宜。
一声响起,几人抬眼看向那冒声儿的人。
夜空下,溪河、田间、屋落.都已寂静入睡,留小院儿中一团娇小身影,拢坐在小板凳上,迎着月光,埋头看着手中的杯子。
梨娘子缓缓拉过他的两只手,轻轻揉抚着:“阿遥,可以了,你做得很好了,我和你阿爹,从未想过你一定要做到如何我也只是个普通的母亲,也想天伦叙乐,儿孙满堂。”
“嗯?是你俩呀,久昔怎么了?”
那二人,会意一笑.
仅过两刻,楼下两人便用好了晚食,此刻填饱肚子的两人才想起了要客房,毫无意外地被掌柜告知客满了。
片刻,戗画从楼底二人身上收回了视线,蹙着眉额,深出一口气,即刻抬眼看了看身旁二人。
居遥微微一颤,转头看着她,像是被塞了一颗尚未成熟的山楂,酸涩从喉间滑入,穿肠过腹,又不肯放过地渗进骨子里。
居遥微微偏头看了久昔一眼,心里仍是躁动不止,握紧了拳,控制着话音道:“.她想家了。”
梨娘子看久昔点了点头,又将头埋地更低了,当即取过她手中的茶杯放到旁地上,一把拉过她的小手,握在手中轻轻拍着。
仿佛被恶灵控制了一般,居遥忽不受自控地抬手,抚上久昔的侧脸将她捧回,看着她樱红的娇唇,慢慢倾身凑近。
梨娘子眼神坚定地看着他,缓缓道:“这姑娘从中原来的,不是什么普通小娘子,是不是?”
入夜,宁阳镇。
居遥走到她身旁,摊开外袍抖了抖,覆到久昔身上,将她牢牢围住,看她被包得像一颗大白粽子,笑了笑,方才罢手。
居遥转头看着梨娘子满脸喜笑亲和,忽松了一口气,心觉还是他阿娘厉害,见谁都是一脸熟稔。
汤田闷着头,两手使劲儿地往嘴里扒饭,却还腾出了半张嘴询问着后面的路径。
听着梨娘子的话,居遥脑海中缓缓显出了童父的身影,强忍着泪水,无奈道:“阿娘,可他们.需要我。”
梨娘子一时哽咽,抬手环过他的肩背,紧紧地抱住他,轻轻拍抚着他的后颈,让他像个孩子般在她的肩上抽泣。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要做到何时.那姑娘,也喜欢你,留不留得住,得看你能不能让她心安。”
居遥紧紧搂住梨娘子,在她的颈项间微微点着头,颤颤地应声,直至无力地,在阿娘的肩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