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案生泊好马车,进了酒楼却见那几人还未上楼,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走近道:“怎么了?”
酒楼掌柜看他们又多一人,心道难办,赔着笑道:“是这样,小店啊,这两日来人多,现下就剩两间客室啦!”
萧案生的眼神一圈环过,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他们三个男人挤挤也无妨。
未待他人开口,戗画看向连云,淡淡道:“我俩一间。”
连云点着头,扭头看见一人不太和善地盯着他,微愣小片,忽又反应过来,斜眼瞟了下戗画。
萧案生看他不敢反驳,收敛了心气,尽量地放平了语调,朝她道:“你一人一间,我们三人一间。”
戗画瞥一眼萧案生,又转头看向连云,眉头微锁着,眼神里仿佛是觉得有些委屈了他。
连云见她目光转来,看出她的犹豫,忙抬手安抚道:“没事儿~没事儿~男人嘛!我们有些私房话!”
听完了他的话,戗画才垂下了眼,低头点了点,算是表示同意了。
一旁的汤田跟猫头鹰似的摆着脑袋,看他们一人一句,不敢插话,心里仍是觉得.他萧大哥说得对!
几人又点了些餐食,上了二楼,落入雅座,等着小二上菜。
远处一人上前,随连云一同俯身,伸手把臂提另一个壮汉,拉了一把.仅离了个地,又提了一把,微挪了半寸,随即抬头轻叹一气。
“嗙嗙.”
看着他的样子,梨娘子便明白了,这姑娘他不敢喜欢,所以才装得一脸无所谓,装得不明所以,自己骗自己。
一瞬声过,那两个彪头大汉缓缓倒落,“噗”地一下,将地上的土尘扑飞起一大片,使得身后的人也微退几步。
片时过后,萧案生笑着上前,拉过戗画的胳膊,将她轻轻拽到身后,转身一手提起地上那人的手臂搭在他肩上,往楼上去了。
无奈之下,两人转身朝酒楼外走去,看着天色将晚,还得在日入之前找着一家有空置的邸肆。
梨娘子看着久昔的眼睛,感受到从她眼中透出的光亮,又笑了笑:“快去睡吧!明日让他们,带你们玩儿别的!”
久昔看着梨娘子的眼睛,就像梨娘子说的那样,她从梨娘子的眼里看到了属于梨娘子心中的安定。
萧案生满眼笑意,看着戗画只字不语,一筷筷地夹着她面前的马蹄糕,皱起的眉头仿佛在嫌那食筷太麻烦了。
梨娘子的眼神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又盯了他片刻,似是有点儿生气了,微愠道:“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哦?”
久昔心中渐渐敞明,虽然她还没完全明白梨娘子的话,也还没有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心安,但她仿佛从梨娘子那儿汲取到了动力.一种.能独自面对今后的动力。
“.这儿不好吗?”
久昔将头埋得低低的,先点了点,片刻过去,忽抬头看着他,又摇了摇,随即微微一怔,又将转回去。
连云一怔,咽下一口唾沫,愣愣地转过头,默默地俯下身子,抬手掰过一大汉子的手臂,吃着力,将其从地上提起。
两人并排坐在小板凳上,一个盯着手中的小黑豆,一个望着天上的幽月,无人言语,只静静坐着,任由各自气息在空隙中交汇,仿若一番无声的纠缠。
“我想家了.”
两人行往酒楼偏围处的马棚,抬手将正在奋力啃粮的马嘴拍打了几番,便缓缓地抽解着马缰绳。
小二连连点头,“啪嗒啪嗒”地下了楼,不多时,又端着米饭和后出的菜一起,匆匆地上来了。
即便仍在水中,但也不是那片溪河了吧.
院中微磨起一阵脚步声,久昔抬头,看着一身影悠悠朝她走来,手中还揣着一件外袍。
萧案生瞬间失笑,并不动作,看着她一番费劲,努力而无奈的样子,竟十分生动,不禁又多看了一阵儿。
梨娘子瞪着他,又叹出一口长气:“我告诉你!那姑娘你喜欢!”
连云看向身旁的人,看其方才那一掌,差点儿让那憨大个儿落成一具无头尸,这得是有多大的仇?
萧案生缓缓转过头,眼神十分地友善,语气十分温和,朝他微笑道:“所以,你小心点儿。”
居遥垂下了眼,微微点了点头,渐渐平复着呼吸,拢回了眼底水润,作回一副和风细雨的样子。
梨娘子看着久昔眼眶泛起微红,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小昔啊,你想家是因为家能让你安心,但是你要明白,只要你心安了,哪儿都能有家。”
梨娘子一巴掌打在居遥的大腿上,看他微微一抖,随即抬头坐了端正,眼睛又看向了她,一手摸了摸被打的地方。
一阵菜香迎面扑来,连云忙收回脑袋,坐直探眼,看小二上的什么菜来,嘴上也不空着:“快上米饭啊!”
“咣当~”
院里,剩母子二人对坐。
连云看着他这一串儿动作行云流水,又颠了颠自己肩上的大汉,颤颤巍巍地往前,脑子里只想着,今后得离戗画远一点儿就一点儿。
连云好奇地探头望了望,只看到两个风尘仆仆的大高个子进了酒楼,除了长得凶点儿也没什么好惊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