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方各色的彩灯交织着挂在架子上,映得四处色彩纷繁,恍如梦境。道路两旁支着各式各样的摊子,商贩们满脸喜色,朝着大街大声地叫卖。街上人来人往,成双结对的、扶老携幼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而暖心的笑容。
豆芽一脸惊异,从未见过自家姑娘这么垂头耷耳的样子,忙伸手把着她的手臂,却见她嘟着嘴又摇了摇头。
“.你随我进来吧。”
“.不不不是我.”
“今日中秋,在下前来邀请京都小娘子,共赏灯会。”
“哈哈.”
久昔回身朝其跑去,跑近了忽又停下,两手背在身后,微抬着头,两眼直直盯着她,一阵儿哼哼唧唧也没蹦出一个字来。
“走吧。”
“为什么?”汤田听了她说的话很是奇怪,他睁着眼都能想象出社主拒绝的样子,“.我跟你打赌,社主肯定不会去!”
久昔忙转身追去,却见她大步流星地往前,一把抓过一个抱着孩子的父亲的手腕,只手将那人手中的小姑娘揽下来,当即又一脚蹬去,将那父亲踹至街边暗处
萧案生忙将久昔拉住,自己冲上前去一把拽过戗画,居遥也从一旁顺势揽过了其手中的小姑娘。
戗画并未觉得奇怪,也不催促她说话,只背着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帘微微低垂地看着她,很是耐心的样子。
戗画又微微睁眼看她,见她撑起身子又凑近了些,原本的小圆脸现下快挡住了她整个视线,于是又只得转回去。
“走开!”豆芽一眼瞪去,将其赶走。
久昔缓缓上前拉过她的手腕,不知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只感觉她不太好,她的身体在颤抖,呼吸也很不平,很愤怒。
久昔霎时笑展颜开,眼底却泛起一许微润。
汤田带人进了前院,见那二人还在院儿里踌躇,便大声喊道:“九娘小娘子,这人想邀你看灯会!”
“生糕!”汤田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我若赢了,你就做生糕给我。”
两人正争得不可开交,忽一人埋着头从正厅出来,立至两人身后。
久昔横览了一眼,忽瞟见一支银簪,其通体银制,精致的竹节甚是惹眼,整个只比食筷稍细,看起来精美而坚韧。
几人一时皆朝前望去,见那方漫天瓣飞扬,伴着琴乐声响,一服饰艳丽、身形飘逸的女子从阁楼高层吊着绸缎飞舞下落
久昔踮着小脚,一脸好奇地张望着:“.那是?”
“哼!”豆芽一瞥眼,若不是她家姑娘想吃,她才不会做,“.那如果我赢了,你要叫我阿姐。”
“戗画?”
汤田微微一愣,后又瞪大双眼:“是!”
久昔一时愣住,觉得是自己没说明白,于是又鼓起气,支支吾吾地开口:“.恩.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两个小娘子在人群中穿行着,左瞧右看,一阵乱窜后,在一家佩饰摊子稍作了停留。
“.姑娘?”
戗画挣开萧案生的手,又将目光转向那个父亲,眼神冰冷地盯着他,再次慢慢地走至他跟前。
一阵儿过去,却没见那人接下,久昔踌躇地抬起头:“恩我及笄时,阿翁都送了我簪子,我也想.送你一支.”
“姑娘,前面好像有什么表演.”
“你说.姑娘去请你们社主一起逛灯会.能成吗?”
“嗯,去吧。”
久昔忙补上几句话,她虽不知戗画的想法,但这几日下来她也能看懂一些戗画的神色,她的神情并不像是拒绝,只仿佛有些.疑虑。
“你你,你要做什么?”那人嘴角淌着一丝鲜红,惊恐地喊着。
久昔转过头看见了来人,微微一愣,见其走近,又忙往后退了些,随即又微微曲膝作礼,仍是有些不知所措。
江老连连摆手,催促道:“你我二人何必客气,赶紧去忙吧,老夫这身子骨有什么扛不下的。”
久昔也不知为何,感觉这人一靠近,她就心惊不已,明明他长得并不可怕,甚至是.好看比刚才那个姑娘还好看。
“竹,很适合你。”萧案生虽略漫不经心地言语,但这几日下来对这人的印象大致如此吧,一时也不知算不算是赞赏。
“戗画?”
她缓缓蹲下,一手撑在膝上,目光分毫不移地盯着那人,眼神中忽划过一丝狠厉:“你想做什么。”
“何事。”
“.小哥,我要这个。”
戗画独自一人走在三个男子前方,周身的凌厉劲儿使得前面的人皆绕远行过,一时将其周围空出一片,十分好辨认。
“诶~我赢了~”
戗画忽往前走去,一路疾步,从久昔眼角的余光掠过。
又过了片时,忽见戗画缓缓抬手,从久昔手中轻轻取过那支银簪,而后又柔声道:“多谢。”
汤田一醒神,扭头见豆芽正哈哈大笑,当下才反应过来,两个小脸蛋瞬时气得通红:“你你.你.哼!”
小伙计笑道:“好嘞!十两银子您拿走!”
“.没事了,戗画没事的.我们都在”
见其离开,江老缓缓起身坐直,低头一番思量。
片晌,久昔将簪子从背后拿出,摊至其面前,又埋下头,小声嘀咕道:“戗画,这个,送给你。”
那人微蹬了几下腿,似是蹬不动了又停下,只能颤动着下巴,拼尽力气才喊出声音:“我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是我的女儿!”
似是听到了早已确认的答案,戗画丝毫不为所动,看着那人的眼神愈发平静,愈发沉静,渐渐地,寂如一滩死水。
“她现在,不是你的了。”
话音落定,见她缓缓起身,在一众视线下朝那小姑娘走去,未理会居遥那双腾在半空的手,两手将那姑娘搂起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