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只是含笑,眉眼流波地看着她,清俊的面庞似乎染了旖旎。
她从没有见过时妄流露出这种意乱情迷又刻意勾引的眼神,和他平时冷淡疏离得不会和情爱沾边的样子区别极大,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她年少时以为,时妄就是不会沾染所谓情爱的,原来会的。
甚至于这个对象还是她。
所有灰暗世界里的希冀,只要一抬手就可以碰到。
可他用干干净净的手来迎接她的时候,她一定不会再伸手去接。
因为那些伤口很疼。
人受过伤怎么还会不长记性,
除非他的手沾上血污和阴霾,她才有可能搭把手拉起他。
昼眠脖颈往后仰了仰,有意往后避开他:“不说算了。”
时妄却轻声笑了,轻轻响起的笑声轻薄:“走吧,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昼眠脸上仍有泪痕,质问却坚定:“我都打你了,你没有自尊心吗?”
哪怕过了很多年,那种心酸与疼痛仍旧伸长了鞭子和触角在打她。
他扔掉校徽的时候,她就该知道他完全不喜欢她。
她毫不犹豫道:“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估计也不会有耐心听,你可以马上走,就和以前一样,不需要做这么多。”
昼眠忽然坐下,坐在了坛边上。
她一笑,眼泪忽然落下来。
是十七岁的时妄。
那个短片是她给自己的毕业礼。
昼眠看见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让人恶心,他根本没有共情,他以为他只要一回头,她就又会和以往一样跟上来。
告诉她,她终于不必再自轻自贱,没必要为了喜欢而喜欢,不必降低原则,不必刻意逢迎,不用再强迫自己做任何事。
时妄凝视着她,眼底带着隐隐的笑意与宠溺的轻纵:“你打算怎么折磨我?”
昼眠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和他开诚布公,就像是为了自己曾经深爱过的那抹月光:“时妄,坦白来说,如果今天我遇到的你是危急落魄的,我一定毫不犹豫去救,但你好好的,我只会恨你,厌恶你,疏远你。”
昼眠却觉得果然如此,她笑了:“你看,你只会逃避问题,不会直面你的错误,问我怎样才能解决,而是去问另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昼眠却忽然给了他一巴掌。
可当初为她当英雄的,不是二十一岁的时妄。
她却懒得再纠缠,一碰到他,她就觉得自己所有不好的一面都会被引出来。
他却定定看着她:“我让你选。”
昼眠没有回应他。
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夜色里,她的墨发一搭一搭被吹起,他看着她柔和的侧脸,心一点点地陷下去,忍不住更爱她。
所有的恋慕,早就在她拍完那一系列暗恋短片后,就宣告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