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置喙什么,立起身子,神色平静,“那便早些歇下罢,今日委实是折腾了。”许是有些怵他,闻言,她知晓不用面对他了,反而松下一口气,并不觉着被冷落了。
木灵见小姐并未放在心上,气也消去大半,帮着挑了灯,放下床幔。
屋子里一下暗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渐渐笼上她的脑中,她坠入混沌。半梦半醒间,却觉身子忽地悬空,她猛然清醒。
鼻息间是熟悉的幽香,她一怔,心安了些,伸手去推他,“陛下怎会在这里?”她嗓音绵软无力,似娇似嗔,落在姜怀央耳里却有几分抱怨的意味在。
可他哪里会放她下来,径自往外走去,“泠泠觉得朕应该在何处?”
自然是淑妃宫里。她原想说出口,可又觉着如此说像是吃味了般,实在不妥,于是又将话咽了回去。
外室守着的木灵被动静一惊,困意顿消,猛地立起了身。却发现她所警惕之人是新帝,张了张口,只能眼睁睁看阮玉仪被带走。
她立了片刻,转身去将此事知会木香。
外面较之室内稍冷些,阮玉仪本就穿得单薄,空空荡荡的,凉风钻入她的衣襟,戏弄似得抚过她的肌肤。
她能感受到到细滑的衣料在她身子上摩挲,男人的小臂有力地托举着她,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旁的,她面上不点胭脂,却是绯红。
他瞥了眼怀中的小娘子,外衫下伸出两条细带,被打成结系在颈后,许是睡下时压蹭过,颈后落下了一道微红的长痕,一片雪腻上尤为打眼。
他眸色微沉,可脚下还是走得稳当。
他方才埋首于政事,无暇顾及旁的事。可他去了重华宫的消息不胫而走,虽是故意有人传播,可也有他放任的意思在。
他便是想看看,她得知了此事后,会作何反应。
虽宫里灯火还未落尽,可到底比白日里昏暗些,温雉垂首提着宫灯,随在他身后。那一点灯火晃晃悠悠一直到了养心殿。
她察觉到几道视线,于是将脑袋埋到他的肩颈处,他这处一直被寒风吹拂,倒还不及她额上来得温热。
她耳边传来殿门被打开的动静。
阮玉仪微微侧过脸,不自觉打量四周。偌大的殿中,物什一应俱全,衣架上所挂是朝服玉带,几案上还摊着几本奏折,明黄的软帘隔着内室。
俱是天子生活的痕迹,是她所陌生的。这一切初次如此真切地摆在她眼前,使她忽而意识到清晰地意识到他的身份。
从前,他以世子的身份与她相处,她尚可亲近。而今抱着她的是君王,他身上担负的是天下,怎会纠结于儿女情长。
能将风流一词冠在他身上,还因着第一印象深信不疑,她忽地月余前的有些可笑。
如此想着,她心下蓦地有些空落落的,攥着他衣襟的手也松了下来。
那纱衣外边,她只着了身外衫,因此动静间,轻易勾勒出她袅娜的身形。
“很乖,有好生穿着,”姜怀央探向她的腰肢,故意提起这茬,“泠泠,这身衣裳很衬你。”他的气息灼热,盈在她的耳际。
她心中泛起耻意,不消多时,便是一副泪眼涟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