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时瑾在停车场接吻被拍了。”
女人生得很端正,长发,大卷,染了灰青色,大眼睛小嘴巴,五官很精致,很漂亮,只是长相没什么辨识度,她站在货架旁,看着时瑾,温柔询问:“可以帮我拿一下最上面粉色的那种吗?我够不着。”
寒冬腊月,江北下起了雪,南方的雪,停停歇歇,下得不大,却缠绵,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有时候,一场雪一下便是一整天,南方湿冷,空气是雾蒙蒙的,冰天雪地却出奇得让人心情畅快。快除夕了,各行各业都开始了年假,只是,除了满大街的红灯笼与吉祥结之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年味,现代化都市,越发没有过年的感觉。
姜九笙戴着口罩看了看女人,见她讪讪离开后,才跟时瑾打趣:“人家明显是来搭讪的。”她家时医生都戴口罩了,还是遮不住狂蜂浪蝶,无奈!
时瑾不置一词,对旁人的事不关心。
姜九笙反驳她,很是从容自若:“我们是情侣,不需要偷偷摸摸。”
他思忖了片刻,手里的钢笔盖上笔帽,有意无意地敲着桌面:“我不建议你用催眠的方法恢复记忆,你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你应该也知道了,你有抑郁症病史,如果那段记忆对你的精神打击很大的话,复发率会增高。”
姜九笙听程会说过,秦萧潇是他的舞蹈学生,以前对他也是趾高气昂,就有一次,秦萧潇急性阑尾炎,是程会送她去了医院,从那之后,她态度就变了。
又刁蛮,又任性,还趾高气扬目中无人,谁会喜欢她这样的人,她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也不敢奢望别人喜欢,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可怎么办呢?谁让她姓秦,身上没有刺的话,怎么生存。
结婚,生子。
姜九笙点头。
是粉色的卫衣,时瑾穿起来显得格外年轻,头发修剪得短,额前的碎发落下,多了年少气,像刚出大学的学生。
时瑾神色自若:“排骨不会做。”
翌日中午。
没了?
姜九笙被他弄得很痒,想躲,却被时瑾按住,他埋头在她脖子里嘬,怎么都不罢休,姜九笙哭笑不得:“时瑾,你这样,真的很像博美。”
时瑾不愿意她记起来,可她,不能一直稀里糊涂,他的顾虑是她,而她的坚持因她母亲,没有谁对谁错,也不用水火不容,都在退步,但也都在坚持。
时瑾没意见,很配合:“好。”
“我老师,”她补充,“还有谢荡,和汤圆。”往年都是她去谢家过年,倒是第一次他们父子过来跟她过除夕。
姜九笙的电话响,她接了后,跟时瑾说:“咱家明天晚上要来客人。”
“我就问一句,”她压下心头的失落与不甘,尽量平静,“为什么不愿意当我的主治医生?”
免得有人不认得这是她姜九笙的男人。
似乎从秦家那次之后,姜女士对姜九笙亲近了些,电话也勤了许多,只是说说家常,问她有没有想吃的,虽然语气还是客套又拘谨,可到底多了些平常随意,姜九笙想,姜女士大概是心存感激,或者,怕了时瑾了。
说完,秦萧潇笑了笑:“看也看了,我走了。”
“莫冰,”姜九笙突然提及,“我想早点休假。”
时瑾笑:“嗯,有。”
“嗯?”
是卫生。
她思量了,说:“短期内应该不会。”又玩笑了句,“毕竟我还是很惜命的。”她自然知道,她状态不太好,过于焦虑了,八年前的事,是得缓缓。
正在种草莓的时瑾:“……”
周末,莫冰帮姜九笙约了心理医生,时瑾陪同她一起。
时瑾牵着她上了车,给她系好安全带。
莫冰不反对:“我也有这个打算,跨年晚会的通告我都给你推了,好好过个年。”姜九笙最近状态很不好,有点压抑,需要松一松。
莫冰也不说她了,就提醒了一句:“以后注意点。”
“所以我才喜欢姜九笙。”
她落座。
调头,她走了。
常茗拿出她的病例,把笔帽取下,问:“最近失眠很严重?”
是秦萧潇,穿着红色的袄,红色的雪地靴,皮肤很白,带了毛茸茸的帽子。
他说:“抱歉,我手不舒服。”
路过生鲜区,姜九笙自然而然往推车里搬酸奶,全是黄桃口味。
他扶了扶眼睛:“还以为你不用再来了。”
时瑾蹙了蹙眉头,似乎并不想作答,许久,他才说:“因为我女朋友是姜九笙。”
姜九笙安静地听完,没有接话。
姜九笙难得刨根问底了一番:“那有没有很漂亮的?”刚才那个女人相貌就很好,虽然有点网红脸,但不可否认,很精致。
常茗也能猜到些许,上次她同警局的人来做记忆催眠便看得出端倪了,她失眠症的源头诱因大概找到了。
秦萧潇好似一点都不意外:“我知道啊。”她语气没什么起伏,“我配不上你嘛,我妈死得早,又没人教我,我在秦家只学了一身毛病,小时候为了过的好点,什么恶心事都做惯了,我要是你,也不喜欢我自己。”
姜九笙仰头看他眼睛,黑沉沉的:“怎么了?”
“谁?”
虹桥咨询在秀楓大厦的十八层,最靠阳的咨询室外门口,挂了铭牌,常茗。
下午程会过来了一趟,送了一大袋饺子过来。
“……”
啪嗒——
隔着纷纷扬扬的雪,她眼睛是湿的,说:“下雪了,路很滑,车开慢点。”
她说好,提了一个请求:“我们的谈话内容,能对我男朋友保密吗?”在恢复记忆这件事上,她和时瑾立场不一样,即便缓了这件事,也并不代表没有冲突。
三十除夕,雪停停歇歇,屋外,积雪不算厚,却还是裹素了整个城市,今年的冬天相较往年,冷了不少,雪也下得汹涌了许多。
她每天除了跑通告,就是追着他。
程会送了饺子,也没有坐会儿,便回了。
他牵着她,没松手:“我陪你进去。”
听他语气,有些冷淡,姜九笙问:“秦家打来的?”
姜九笙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许久,回头问时瑾:“那是不是秦萧潇?”
“……”
姜九笙没有推开门,回头看时瑾。
常茗沉吟思考后:“可能需要给你换药了。”
“我睡了一觉。”她挽着他的手,“陪我去取药。”
时瑾说:“不回去,我们两个人过。”
就知道是这样,时瑾这副皮囊,没有惦记才奇怪。
他有话想问,看她疲惫的眼,终归没有说什么。
“林安之的电影是贺岁档,要去国外宣传,我也不回老家,等年后,我爸妈会过来住一阵子。”莫冰停顿了许久,说,“笙笙,我想定下来。”
对方颔首,稍作迟疑,问:“时医生在里面吗?”
姜九笙不咸不淡:“哦。”
“笙笙。”
时瑾又不说话了,手撑着椅背,凑过去亲她,有些执拗似的,从她额头起,一处一处地往下亲,密密麻麻地在她脸上到处啄。
“如果你要求的话,”常茗说,“当然可以。”
好吧,姜九笙搬回去一大盒。
莫冰被她的回答气笑了,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就不能回家了再亲?”非要在停车场那种引人遐想的地方!
“要问催眠的事?”常茗开门见山。
拿什么不好,还偏偏是卫生。
这个点,是午休的时间,肖逸回:“在。”
果然是姜九笙,一向理智。
时瑾是在夸她的头盖骨漂亮吗?姜九笙有点被囧到了,想了想:“时瑾,要不以后你的正脸照就不打马赛克了?”
谈莞兮短暂地思索后,抬手敲门。
姜九笙简单解释:“发生了点事。”
时瑾冷静了许久,才将焦躁不安压下去,抱住她:“以后我跟你一起进咨询室。”
姜九笙不太欣赏那个女人的搭讪方式,嗯,有点影响她的心情:“时瑾,以前是不是也经常有人,”她想了想,用了一个很贴切的词语,“贪图你的美貌。”
关上门,她浅笑:“常医生,好久不见。”
常茗把手里的资料收起来,将计时的钟表调到零秒,又把桌上的沙漏倒过来是他的职业习惯。
她摆了摆手,转身,走进漫漫风雪里,走了几步,又回头,喊:“程会。”
姜九笙思忖了,又犹豫了,纠结了一下改了口:“还是算了吧。”她怕小姑娘们拿时瑾的高清照片当壁纸。
时瑾耐心极好,她说什么都由她:“都听你的。”
话音刚落,时瑾的裤脚被拽住了。
“爸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