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药的周黎光很快又睡着了，这次他倒是睡得非常踏实，朴云哲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不时帮他测一下体温，直到他的体温恢复正常了，他才回到自己的床上休息。

半夜的时候，周黎光醒了，也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浑身汗湿湿的，非常不舒服，他去浴室冲了个澡。

朴云哲听到他的声音，从床上爬起来，关切地问道：“周，你感觉怎么样？”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很好，谢谢你的照顾。”

“周，我们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周黎光洗了个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抽出一根烟准备去走廊，朴云哲叫住了他：“周，你睡不着了吗？”

周黎光点点头，“我去外面，你接着睡。”

“等等……”

朴云哲从床底下掏出一瓶红酒，“周，来试试这个。”

以前的周黎光可谓是滴酒不沾，他本身很不喜欢酒的味道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主要是他的工作强度也不允许，医院里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来病人，所以，对这个东西他一直抱着排斥的态度。

可今晚，周黎光想放纵一次。

朴云哲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一只烧鸡，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后摆在了餐桌上。

两人倒满面前的酒杯，周黎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引得朴云哲大叫：“周，酒可不是这么喝的，你得慢慢品，慢慢品。”

周黎光仿佛没听见他的话，拿起酒瓶重新斟满自己的杯子，再次一饮而尽。

看到他的样子，朴云哲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说道：“随你吧！”

酒至半酣，周黎光的脸很快红了，他本就生着病，也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原因还是发烧的原因，眼神也是迷离的。

朴云哲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禁问道：“周，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是不是……是不是跟你未婚妻吵架了？”

也难怪朴云哲会这么问，周围的中国留学生全都回国过春节去了，只有周黎光还留在这里。

周黎光用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对面的朴云哲，忽地冲他咧开了嘴巴，认识周黎光这么久，朴云哲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

只是这笑，怎么看着比哭还难看，整张脸皱在一起，嘴巴似乎是被人生生拉开的，一双通红的眼睛下一秒似乎就会流出泪来，他的整张脸充分诠释了什么叫悲伤。

朴云哲本就心软，看到他这个样子，连忙摆手道：“你可以不用回答。”

周黎光埋头继续喝起酒来，一瓶酒很快进了他的肚子，他抬起迷离的通红的眼睛问道：“还有吗？”

“周，你不能喝了，你还生着病呢！”

“我想醉。”周黎光说。

短短一个学期，周黎光成为他们这一批留学生中的传说，他的成绩漂亮得让人嫉妒，而他本人低调内敛，成熟稳重，是很多女生的梦中情人，也是他们这些男生羡慕的对象。

而今晚的他，让朴云哲觉得陌生，他一定是有什么心事，正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朴云哲不忍心，又掏出一瓶酒递给他，说道：“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一瓶酒的大多半很快又进了周黎光的肚子里。

酒精麻醉了周黎光的神经，他趴在桌子上，眼神涣散，朴云哲轻轻拍着他的背，“周，周，你不要睡着了，我扶你到床上去，小心受凉。”

周黎光趴在桌子上不动，朴云哲听到他似乎在呓语着什么，两人离得很近，这次朴云哲听得很清楚，他说的是：“小琬，对不起，小琬，对不起。”

周黎光反复不停地说着这五个字。

跟周黎光在一起住了这么久，“对不起”这三个字朴云哲能听懂。

“周，你不要太难过了！”朴云哲安慰他，“如果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周黎光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朴云哲，非常认真地说道：“说不清楚，说不清楚的。”

“怎么说不清楚呢？这世界上没有说不清楚的事情，只要你真心解释，一定能解释清楚。”

凭直觉朴云哲猜测那个叫“小琬”的姑娘应该就是周黎光的未婚妻。

所以，他接着安慰周黎光：“我相信你未婚妻一定会原谅你的。”

听到这儿，周黎光使劲摇着脑袋，“不行，不可以。”

“周，什么不行？怎么不行？”

周黎光使劲晃着自己的脑袋，“不行，不可以，不可以说清楚的。我宁愿她误会我，宁愿她误会我。”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周黎光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是有千斤重，他承受不住，再次趴倒在桌子上。

意识越来越涣散，却还在不停地呓语着：“小琬，苏小琬，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以前，是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后来……后来跟你在一起后，我才知道……才知道……我早就喜欢上你了……比我想像得要早得多……我说对你一见钟情……一见钟情……我不是骗你的……因为我一直记得第一次见你时的样子……那天……那天我推开病房的门……一眼……一眼就看到了你……你坐在阿姨的病床前……正含笑跟她说着什么……眉眼弯弯，嘴角上扬，那样子灿烂的笑脸……我……我相信我会记一辈子的……一辈子的……”

“小琬……我想你……好想你……”

那一晚上，周黎光不停地呓语着，朴云哲照顾了他一晚上，他听不懂他说了些什么，他只知道，这个一向自制力超强的同学，正在经受着巨大的痛苦，这痛苦摧毁了他，令他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他在这漩涡中不停地浮浮沉沉，永无休止。

朴云哲相信，只有爱情才会有这般魔力，他觉得那个被他爱着的女孩应该是幸福的。

翌日早上，周黎光破天荒得请了一上午假，这在他们同学之间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他们围在实验室里议论着：“周今天居然请假了，为什么？”

“我也好想知道为什么。”

就连教授都觉得讶异，问他们的班长：“周今天为什么没来上课？”

“教授，他的室友说他身体不舒服。”

教授点头，“难怪！”

这个教授眼里最勤奋的学生一定是生了很严重的病，要不然他绝对不会缺勤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