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沉重
上午的时候，舒丹来看周黎光，以前的时候，舒丹来过几次，所以跟朴云哲还算熟识，朴云哲知道她是周黎光的朋友。
因为朴云哲上午要上课，又担心周黎光，遂给舒丹打了个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来照顾他，舒丹挂了电话就过来了。
她来的时候，朴云哲还没有走。
他对舒丹说：“昨晚上整整一夜没睡，不停地叫着一个姑娘的名字。”
舒丹不用想也知道周黎光叫的是谁。
朴云哲收拾好书包往外走的时候，忍不住又说道：“那个叫小琬的姑娘跟周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舒丹点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
朴云哲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走了。
周黎光还在睡觉，睡着的他眉头紧蹙在一起，舒丹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
仅仅半年的时间，他的整张脸消瘦得厉害，眼底青黑一片，想必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嘴巴干裂，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这样子有几分颓废的他，舒丹还是第一次见到。
说不心疼是假的，以前他和苏小琬在一起的时候，舒丹的心里不止一次地涌动着不甘与嫉妒，可如今，看到周黎光这个样子，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希望他好好的，可以像以前一样！
可是，他们都知道，谁也回不去了！
爱的最深处原来不是占有，而是只要看着他幸福就可以了。
这就是爱的伟大之处。
舒丹如此，周黎光又何尝不是如此，归根结底，他们都是被爱操纵着的可怜人儿。
也许别人不理解周黎光，可舒丹懂他，爱一个人，就想把最好的给他，即使自己千疮百孔也心甘情愿。
周黎光整整睡了一上午，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还从没有睡得这么沉过，也许是因为酒精的关系，也许是因为他最近太累了的缘故。
总之，他一直在沉睡中。
舒丹陪着他，直到中午的时候，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坐在他面前的舒丹，周黎光的眼里闪过一丝丝的愣怔，但很快恢复了镇静，他的自制力向来超过一般人。
昨晚怕是他人生中的唯一一次例外。
“你来了。”周黎光的语气冷淡疏离。
“朴先生给我打电话，说你醉了。”舒丹解释道。
“我没事，你回去上课吧！”
总是这样，见面说不过三句话，周黎光就会对她下逐客令。
来到这儿之前，舒丹本来还心存幻想，以为在这陌生的国度，和周黎光朝夕相处，期望两人的关系会更亲密一些。
可如今看来，这只能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如果说以前的周黎光话少，性子冷，那么，到了这儿之后，他已经变成了一座十足的冰山。
想捂热一座冰山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冰山自己愿意融化。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这样陪了他一上午，舒丹觉得已经很满足了，再待下去，怕是会惹他生厌了。
舒丹出了周黎光房间，望着身后那扇紧闭的大门，她和他之间，隔着的岂止是一扇门，明明是万水千山，千沟万壑，永不可跨越！
昨夜的一场醉酒，令起床后的周黎光觉得头痛欲裂，他摁着自己的太阳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多久没有体会到疼痛的滋味了，他本以为自己所有的感官神经在夏天的时候已经全部坏死了，从此后，他将只剩一具躯壳，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可如今，只不过一场醉酒而已，竟又让他感觉到了疼痛，这可怜的人类的肉体啊！
胃里也是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什么也吃不下，喝了一点水，周黎光就去了实验室。
教授见到他，关切地问道：“周，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休息？”
“教授，我没事的。”
看他很快投入到了实验之中，教授赞许地点了点头，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优秀的学生了，周黎光身上的那种冷静自持、专注投入，是很多人无法企及的。
他就是专为医学而生的人材呀！
晚上，周黎光回到寝室的时候照旧很晚了，朴云哲已经进入了梦乡，听到他的声音，睁开惺忪的眼睛问道：“周，你好了吗？怎么又这么晚？”
周黎光没说话，朴云哲也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状态，翻了个身，接着睡着了。
对周黎光来说，照旧是一个无眠之夜，与其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不如干脆起身来到了外面，顺手点上了一根烟，站在走廊的窗户前吸了起来。
窗外月朗星稀，同样的太阳月亮，同住在地球上，却是隔了万水千山，好似是隔了两个世界。
今天是中国的除夕，周老爷子没有等到自己的孙子，大清早的就郁郁寡欢，看到他这个样子，周家其他人也没了过节的心情。
周老爷子不死心，问周宜瑶：“黎光那小子确定不回来了吗？”
“爸，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教授不准假，他也是没办法。”
“这是什么劳什子教授，你跟他说，这书咱不念了。本来我就不同意他出国，现在可好，家都不让回了。”
“爸，过段时间他就回来了。”
“他这一走，已经小半年没回来了，今天这阖家团圆的日子，他居然也不回来，他眼里是不是已经没有这个家了？”
“爸，您这又是何苦呢！黎光那孩子您又不是不了解，现在他可是比谁都难过，他……”
在这之前，周宜瑶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容易伤感的女人，可如今，不知怎么回事，那眼泪就跟开关失灵的小龙头似的，说流就流出来。
周老爷子看到她的眼泪，也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周宜瑶忙收拾好心情，老爷子身体不好，可不能让他伤心。
她握住周老爷子的手，安慰道：“爸，如果您实在想他，等过段时间，我陪您去看他。”
“也好。”
周立烨听到他们爷俩的谈话，插嘴道：“爸，您这身体坐那么长时间的飞机，可是不行的。”
“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不用你提醒我。立烨，不是我说你，黎光可是你的儿子，你就不担心他，我看你的眼里除了工作再也没有别的了。”周立烨没想到一句话惹老爷子不高兴了，老爷子把矛头直接对准了他，“现在这形势，黎光一个人在外面多么不安全，你也不想个办法，让他回来……”
“我又能有什么办法，那孩子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
眼看老爷子又要动怒，周宜瑶连忙替自家大哥解围，“爸，这个点黎光该下课了，您老不是想给他打电话嘛。”
果然还是周黎光比较重要，周老爷子站起身来去书房给他打电话去了。
周立烨和周宜瑶两兄妹坐在大厅里相顾无言。
“嫂子怎么样了，最近状态有没有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