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一看,正是傻蛋。
“傻蛋,你要干嘛?”齐刘海眼珠子都瞪直了。
傻蛋说:“松。”
齐刘海两眼疼出泪来,兀自耍横:“你松手。”
傻蛋也不与他费话,指尖狠劲一捏,齐刘海的手腕咯吱吱响,几乎要被捏碎。
酒壶落地,正好砸在齐刘海自个脚上,疼得想跳脚又跳不起来。
“去。”傻蛋一指院子犄角旮旯处,眼中凌厉如刀,令齐刘海看得发怵,那一股子莽劲顿时萎了下去,不敢再造次,自个儿跛着脚拾了酒壶退一边儿坐地嘟嘟囔囔地骂娘。
傻蛋抹了抹手,瓮声瓮气:“打人不好。”
摇铃“噗”地笑出声。
殊不知,他正是名闻天下的皇都神捕司第一神捕,名唤凌岸,虽然受伤落海把脑袋震坏了,但那一身自然流露的功夫可不是吃素的,适才他再稍加一把劲,立马就可以将齐刘海的手腕骨捏碎。
这边厢雷夫人越听越起劲,索性搬张椅子坐在院当中,倒好象听场大戏似地眉飞色舞,正听到热闹处,吵闹声却戛然而止。
“咦,咋没声了?”
雷夫人兴致索然,正待喊胖丫来伺候她回房歇着,又听得隔壁声音又起,枫叶班的伙计们回来了,喜得她又站住了竖起耳朵听。
这当家的适才势单力孤吃了瘪,蜷在旮旯处舔着酒壶,见自家人回来了一下子硬气起来,扯着嗓子嚎叫。
“摇铃吃着我枫叶班这碗饭,却领着外人欺负当家人,这还有个规矩没有?葛根,给我打这不长眼的傻蛋。”
要说最恨傻蛋的就数葛根了。
自从摇铃把这傻蛋从海边带回来,又是请大夫又是亲手喂汤药的,连个正眼都没瞧过别人一眼,葛根原本心头就窝着一股中嫉恨,早就憋着想找凌岸茬,现下班主一声令下,怎不叫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操起椅子就朝着凌岸砸过来。
凌岸只是侧了侧身,椅子呼啸朝着齐刘海而去,正砸中他的膝盖骨,立时抱着腿嗷嗷地叫。
“反了反了,都给我上,打这傻蛋丫的。”
枫叶班里的小伙子们一哄而上,凌岸则忽上忽下忽高忽低地蹦哒,一群人任是近不得身,摇铃反倒觉得好玩,在一旁哈哈哈地笑地喊傻蛋好样的。
葛根瞅着了个空档,顺手抓起桌上的锅就朝凌岸劈过去,凌岸眼疾脚快一脚踹开了,锅子往齐刘海头上飞来,这回齐刘海留了心眼,手里的椅子腿一挥,锅子远远地飞过院墙去。
雷夫人这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眼看着一口大锅就要当头劈下来,赶忙避开了,却不料一脚踩在适才撂地上的铁锹上,铁锹猛地立起堪堪打破她的额头,登时就血流如注,踉跄了几步向前扑去。
她下意识地想扶住树杈,好巧不巧地,先前挂着晒太阳的那些藤蔓绕过了她的脖子,越是挣扎越环得紧,不一会儿便翻了白眼。
等到丫环与老妈子做好饭过来喊夫人,夫人早已经挂在树杈上咽了气。
老妈子与胖丫面面相觑,夫人一天倒晚念叨的就是长命百岁,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悬藤自尽了呢?
“这可怎么办?”胖丫抹着眼泪,又难过又害怕。
“要不,咱唤二爷去吧?”老妈子道。
二爷是雷员外的远房侄子,名叫雷宏龙,绰号“轰隆隆”,是个游手好闲不学好的主儿,每日伙着一帮子公子哥一起吃喝嫖赌鬼混的,雷员外在世的时候便不与他来往了,但眼前雷家也就剩下这么个人了。
“轰隆隆”过来了一瞧,顿时乐开了,直道“老天有眼”,雷府大宅院以及万贯家财他惦念多时了,只待雷夫人入土为安,这一切就全落在他一个人身上了,这得是多大的福份?
“放心,她是我亲婶子,照应后事理所当然。”“轰隆隆”一拍胸脯,以雷府主人的身份喜滋滋地张罗起雷夫人的后事来。
黑色身影冷笑了一声,脚尖轻点着屋瓦离去。
而这一切,院墙的这边兀自毫不知情。
齐刘海惊恐地蜷在角落里,葛根被甩出去挂在屋檐上哭嚎,其他伙计亦是东倒西歪哀声一片。
“服也不服?”摇铃叉起腰来朝着他们几个吼。
“服了服了,以后再不敢欺负傻蛋了。”
凌岸则默不作声,又回去倚着门框发呆。
“这傻蛋功夫甚是了得,莫非,他以前是个镖师?”摇铃望着斜倚门框的傻蛋不由得心中犯起了嘀咕。
若仅仅是个镖师,可不值得她如此这般费心思。
他身手如此了得,为什么会落在海里?又为什么心甘情愿留在枫叶镇,仅仅因为被海水泡傻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