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剧情坠崖】以及部分真相◎
短短一个时辰内, 颜嫣已快看完颜璃与付星寒之间的爱恨纠葛。
颜璃与付星寒本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师兄妹,二人虽未定下婚约,但所有人都知道, 他们定然会走到最后。
直至柳月姬的出现,撕碎这个童话。
论容貌,柳月姬自是不及有着玄天宗第一美人之称的颜璃。
可她身份尊贵,乃修真界第一世家柳家嫡女。
整个玄天宗皆为她柳家囊中之物,区区一个“玄天宗第一美人”又何足为惧?
她若想, 修真界第一美人的头衔都能随时被她拿来把玩。
初时, 年轻气盛的付星寒也曾义正言辞地拒绝柳月姬。
他虽称不上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旷世逸才, 却也是玄天宗内排得上号的俊才, 何至于沦落到靠裙带关系来给自己铺平仙途?
然, 修仙本是逆天而行, 越往上走, 资源越是稀缺, 纵有过人的天赋又如何?
能走到这一步的, 又有谁是草包?
他曾引以为傲的天赋变得不值一文。
几株不起眼的灵草就能让他焦头烂额, 反倒是那些远不如他的纨绔子弟, 俱已握着族中分配的资源,纷纷将他甩至身后。
随着时间的推移, 他逐渐认清一个现实。
凭一己之力去与传承了千万年的世家大族争夺资源,本就是个笑话。
想在人才辈出的修真界显姓扬名, 除了要有过人的天赋与气运, 更需强硬的背景。
柳月姬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替他摆平一切,反观颜璃, 非但成不了他的助力, 还要被她那过人的美貌所拖累。
几经挣扎, 付星寒终是选择向现实低头,选择柳月姬,与她结为道侣。
颜璃就此消失在世人的视野里,再未回过玄天宗。
直至两百年后,柳南歌被谢砚之重伤,不得不动用神奇蛊虫来续命,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才又重新想起颜璃。
那夜大雨磅礴。
柳月姬端坐于柳家家主之位上,神色一如既往地温柔。
没有人比付星寒更清楚,藏在她柔婉皮囊之下的是什么。
他面上未显露分毫,实则时刻紧绷着神经,丝毫不敢懈怠。
柳月姬抬手递给他一封信函,弯起嘴角,视线在他面上游走。
半晌才道:“璃妹已被我寻到。”
她从不强迫人,选择权向来都在付星寒自己手上。
是要牺牲自己来做容器,转走藏在柳南歌血液中的蛊虫?还是去找颜璃,与她生个孩子,来给柳南歌做血包?
皆由付星寒自己说了算。
时隔多年,柳月姬仍是意难平。
她虽赢了颜璃,却赢得并不彻底,她比谁都清楚,纵使过了这么多年,付星寒心中仍有那个女人。
既如此,翻手云覆手雨的柳家家主又岂咽得下这口气?
所以,她把选择权交由付星寒,想让他彻彻底底认清现实。
付星寒最后做出的选择,皆在柳月姬预料之中。
当年,她亦是这般恩威并施,步步紧逼,逼得付星寒不得不选择她。
她敛去浮现在嘴角的笑意,倾身挽住付星寒胳膊,依偎在他怀里温声细语。
“望夫君能早日归来,南歌还躺在玄冰中等着咱们。”
付星寒藏在广袖中的手紧攥成拳,喉结上下滚动,嗓音干涩:“好。”
八日后。
筋脉俱断的付星寒在一片光秃秃的芦苇荡中被颜璃捡到。
他纵是成了个废人,颜璃依旧不离不弃。
付星寒那颗心终究是肉做得,岂能不动容?
奈何柳月姬下手太狠了,他修为尽失是真失,筋脉俱断亦是真断,他若有所动摇,这辈子便真只能做个废人。
既已走到这一步,付星寒又怎甘心舍弃唾手可得的名利?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心高气傲的少年,更腌臜的事都做过,牺牲一个颜璃又算得了什么?
此后,又过半月。
付星寒终于能够站起来了。
颜璃神神秘秘地带他来到一个地方。
而今正值初秋,草木萧条,此处却有一片遮天蔽日的紫藤花海。
付星寒怔怔立于原处,半晌说不出话来。
颜璃又抬手指着另一个方向,那里有株刚结出花苞的木芙蓉树。
她抑制不住地弯起嘴角笑,声音柔地像是轻轻拂过柳梢的春风:“你瞧,春日的紫藤终于等来了只在秋日里开花的木芙蓉。”1
付星寒那颗心像是突然被人攥住,钝钝地疼。
他从未想过,自己一句无心之话能让颜璃记上这么久。
那一瞬间,付星寒的确后悔了。
可也仅仅只有一瞬间。
见过星辰与大海之人怎会甘愿回归平凡?他早无回头之路,颜璃注定只能成为他漫漫仙途中的一块垫脚石。
他垂眸将颜璃揉进怀里,不停在心中说:“对不起。”
不明所以的颜璃仍在笑。
她是一个十分相信缘分的人。
直至今日,她都时常在想。
她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或许就只是为了遇见付星寒。
若非如此,穿越之初,她又岂会这般巧地掉进付星寒沐浴的汤池,继而又成为他师妹,与他朝夕共处近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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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他们赶在紫藤花谢前成了亲。
像凡间最普通的夫妻那般过着平淡且温馨的日子。
颜璃素来娇生惯养,什么都不会做。
幸而付星寒什么都会做,他像从前那般为她烹煮,为她洗手做羹汤,为她挽发……
恍惚间,颜璃以为他们又回到了从前。
时光悄无声息地流淌着,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直至,她成功怀上付星寒的孩子。
平静的假象即将被撕碎。
颜璃却因这个孩子的到来,高兴得近半宿没睡。
她一会儿扯着付星寒来给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取名字。
一会儿又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定然能学好女红,让他们的孩子将来有穿不完的新衣裳。
她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在付星寒耳畔不停地絮絮叨叨。
付星寒甚是无奈,只能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哄着她去睡。
晚风拂来,吹散遮住皓月的浮云,月色如水,铺满一地。
付星寒神色复杂地看着颜璃的睡颜。
纵是在梦里,她也没能合上嘴,嘟嘟囔囔地在念叨着什么。
翻来覆去,皆是在说他们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后悔吗?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质问自己。
目光逐渐从迷茫变作坚毅。
不,他绝不后悔。
既已走到这一步,他什么都能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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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姬消息比付星寒想象中还要灵通。
翌日清晨,天刚微微亮,她便已出现在窗前,直勾勾地盯着熟睡的颜璃。
侧卧在床的付星寒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豁然起身,立于床畔,不动声色为颜璃挡去柳月姬那渗人的目光。
柳月姬缓缓抬眸,凝视着他的脸,旋即,粲然一笑,温柔得让人头皮发麻。
下一刻,她过于平静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屋子里。
“你说,我该在何时打碎她这场梦?是现在?还是在她临盆时?”
她骤然逼近,捏住付星寒线条分的下颌,双目微眯,笑容逐渐扭曲。
“可我怕我再等下去,会忍不住杀了她!”
“你告诉我。”
“该怎么做好不好?寒郎?”
付星寒浑身汗毛倒竖,他竭力使自己保持镇定,纵是如此,尾音仍在微微发颤。
“为了南歌,等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再说,好不好?”
柳月姬盯着付星寒看了许久。
久到清晨的第一缕光都已穿透云层,落了下来。
那一刹,浮现在她面上的笑尽数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
“不好。”
几乎就在她尾音落下的瞬间,磅礴如海的灵力翻涌而来,付星寒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动静着实太大,吵醒了熟睡的颜璃。
她睁大眼睛从床上爬起,震惊地看着柳月姬:“柳大小姐?你来这里做什么?”
柳月姬不曾接话,斜眼瞥向刚从地上爬起的付星寒,笑得一脸古怪。
“璃妹既已醒了,寒郎就不打算说些什么?”
付星寒捂着受伤的腹部,用近乎哀求的目光望向柳月姬。
柳月姬丝毫不为所动,眼中笑意更甚。
他既敢对颜璃念念不忘。
她便要让他亲手毁掉这一切。
生离死别算得了什么?
世间最残忍之事莫过于,你以为自己得到了一切,到头来却发现,是场醒不来的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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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那只能预知未来的空兽畏天死于谢砚之剑下。
空灵悲怆的鲸鸣响彻云霄。
狂风四起,吹落坠在颜嫣眼角的那滴泪。她缓缓睁开眼,眼底,是一片骇人的猩红。
横亘在她眼前的溯回似已察觉到畏天的陨落,逃窜间,掀起巨大的风暴。
猝不及防间,颜嫣被卷入一个高速运转的风眼中。
风声嘶吼,不断撕扯着她的身体,几乎就要将她搅成碎片。
无边无际的恐惧感席卷而来,她像一只在暴风中苦苦挣扎的蝶,仿佛一触即碎。
她在风眼中不断呼喊谢砚之的名字,谢砚之却恍若未闻。
他杀了畏天还不够,仍在对溯回紧追不舍。
幸运的是,这场风暴并未持续多久便散了。
颜嫣狼狈地从空中坠落,不偏不倚,恰恰好跌入那艘漂浮在半空的飞舟。
她指甲深陷掌心,满目惊骇地望着谢砚之的背影。
到底看见什么了,竟能让他这般癫狂?
她突然又想起自己在“回溯”中所见到的一切。
心口一抽一抽地疼。
某个瞬间,她觉得自己也快疯了。
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颜璃遭受那些。
当风声消弭,一切都归于平静时,狭小的飞舟里徒然多出个陌生人。
颜嫣从回忆里抽回心神,猛地一抬头,不露声色打量着眼前之人,试探性地问了句:“是阿诀吗?”
那人勾起嘴角,不置可否,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看谁都一副情意绵绵的深情模样。
是了,眼前之人正是谢诀,他又换了张皮子,重新出现在颜嫣面前。
颜嫣所不知的是,谢诀这次之所以能找到她,可不是靠运气。
他在陆仁贾身上做过手脚,陆仁贾一但发现她,便会在她身上留下标记,纵是逃到天涯海角都能被他寻到。
颜嫣已将谢诀的反应尽收眼底。
她虽不知他究竟有何目的,却也明白,他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至少,目前来说,是这样。
不待谢诀开口,颜嫣便已开门见山地道:“你若能帮我摘下息雾草,炼制出洗髓丹,我就跟你走。”
颜嫣这次没耍心眼,说得是实打实的真话。
毕竟,从某种程度来说,选择谢诀才最安全,不是么?
谢诀对此感到十分意外。
他没即刻接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颜嫣,像是在思索什么。
隔了许久,才扬起嘴角,斟字酌句地道:“你要毁约,不与柳南歌合作了?”
颜嫣神色未变,语气亦很淡:“是的,我改变主意了。”
怕他不放心,还特意补充了句。
“换血这种事,也不是非得要我去才行,她爹娘的血契合度更高,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柳大小姐,没有我,她照样能活。”
颜嫣这番操作目的很简单。
她绝不能让付星寒好过,至少得先让他体验一把换血之痛,让他明白,什么叫做机关算尽终成空。
至于柳月姬。
她们这笔账,还需慢慢来清算。
谢诀关心的却是,颜嫣怎突然就变卦了,明明她之前与柳南歌合作得还挺愉快。他都不止一次看见她们二人手牵手,有说有笑地站一块。
颜嫣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模棱两可地敷衍着:“你会知道的,只是时间问题。”
谢诀便也不再纠结于此事,他并不在乎中间的过程是什么,只要能带走颜嫣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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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迫。
颜嫣没敢多耽搁,当即便催促着谢诀带她往息雾草所处的西北方赶。
来的路上颜嫣还在想,谢砚之会不会又守在那里等着她?
事实证明,她又给猜对了。
谢砚之非但守在息雾草边上等着她,还恢复原貌,换回了那身紫衣。
巧的是,颜嫣今日也穿着一袭烟紫色齐腰衫裙。
她抬头看了眼谢砚之,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子,视线再向下挪了几寸,落至谢诀搭在自己腰间的手上。
总觉得……画面有些诡异。
她却一反常态的没去抱谢砚之大腿,表情不大自然地清了清喉咙,偏头与谢诀道:“到地方了,你找块空地放我下去就行。”
她虽铁了心要与谢诀合作,却也不敢在谢砚之面前太过嚣张,做人留一线的道理她懂,可并不代表谢诀也想懂。
他非但不松手,反倒将颜嫣搂得更紧,然后,笑着迎上谢砚之审视的目光。
在此之前,谢诀从未想过谢砚之也会来魇熄秘境,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胆大包天,敢来打颜嫣的主意。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即便知道谢砚之在,仍决意要将要颜嫣带回去。
既是为了打谢砚之的脸,更是因为他想好好待颜嫣。
空气中似有无形的硝烟在弥漫。
颜嫣不敢吱声,哪怕她早在心中问候遍了谢诀他祖宗十八代,也只能强装镇定,偏头望向别处来转移注意力。
直至今日,息雾草都未彻底成熟,却已开了花,花型似铃兰,小小一串,迎风盛开在悬崖峭壁之上。
颜嫣看得很仔细,自没看漏沾在峭壁上的那些鲜血,血迹蜿蜒,一路延伸至深渊底部。
想必,在她来之前,谢砚之“清理”过一次现场,否则,息雾草这等好物又岂会没人盯着?
思索间,远方天际又飞来一人。
来人是消失已久的柳南歌。
她隔着老远就瞧见了一袭紫衣的谢砚之,连忙加速上前,紧张兮兮地挽住他胳膊。
谢砚之对此未做出任何回应,仍面无表情地盯着颜嫣。
寒意倏地自脚底升起,顺着尾椎骨,一路窜至天灵盖,冻得颜嫣直打冷颤。
绕是她心理素质再强,也扛不住这毁天灭地般的压迫感,又转身与谢诀道了句:“你放我下去。”
这次,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
谢诀眸光暗了暗,终还是选择放手。
谢诀放开颜嫣的同时,谢砚之也抽出了被柳南歌挽住的胳膊,下颌一抬,指向颜嫣所站的地方:“你也过去。”
柳南歌紧咬下唇,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她当然知道,谢砚之此举其实是为了保护颜嫣,有她在,那些在空中盘旋的妖兽才不会近颜嫣的身。
可悲的是,他的心意从头到尾都只有她这个局外人能懂。
但凭什么呢?
明明是她先认识谢砚之,明明……他们差一点就能在一起。
颜嫣不过是个与她生得有着七分像的西贝货罢了?
凭什么能替代她被谢砚之喜欢?
她盯向颜嫣的眼神越来越外露。
颜嫣却直接无视她的存在,时刻关注着谢砚之与谢诀那边的动静。
长风袭来,扬起谢诀的发,明明离得那么近,颜嫣却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可一看到谢砚之凉凉勾起的唇角,便知,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颜嫣心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果然,这种时候还是不能放任谢诀与谢砚之独处,总觉得事情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另一侧的柳南歌见颜嫣压根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打算,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现在十分迫切地想要激怒颜嫣,来平息自己那颗焦躁不安的心。
口不择言地道:“我竟不知,你这般耐不住寂寞,才过多久,就勾搭上了外面的野男人,想想也是,你这种废物,除了不断地攀附男人,还能做什么?”
颜嫣听到这话,只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目光平静,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这让柳南歌觉得自己像个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
她愈发心烦意乱,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怎么?你这是敢做不敢当了?”
颜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就跟看傻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