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兽,以及他与她内心深处的执念◎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人五花大绑,捆得像架在火架上的烤乳猪,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颜嫣现在就很迷茫。
她动作僵硬地转动着脖子,困惑且仿徨地扫视着这个熟悉的山洞。
正当此时,一道冰冷的视线牢牢锁定住了她。
她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这般与谢砚之目光撞了个正着。
颜嫣瞳孔骤缩,头皮都快炸了。
这人咋回事?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
颜嫣还在持续炸毛中,山洞里的氛围却有些古怪。
只见玄天宗五菜鸡脚后跟紧贴墙根,像是被人拍扁,用浆糊黏在了墙上,整得跟立体浮雕似的。
颜嫣目光在瑟瑟发抖的五人组身上停留片刻,又不动声色收回,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抬头望向谢砚之,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笑,甜甜地唤了声:“夫君~”
谢砚之丝毫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
颜嫣心里一咯噔,不禁开始思索,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魔尊大人了?
然而,她大脑空空一片,是真啥也想不起来,甚至都不知道魔尊大人是何时降临此地。
思考间,缚住颜嫣的绳索断了。
很明显,是魔尊大人动的手。
颜嫣愣了愣,恢复自由身的她仰头巴巴望着谢砚之。
谢砚之也正盯着她,谁都没说话。
颜嫣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打破这份沉寂。
她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喉咙,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赫然发现,谢砚之右脸脸颊上有块红红的印记。
瞧这色泽,瞧这体积,竟像是被人用嘴撮出来的?
细细看去……似乎还破了点皮???
这可了不得。
颜嫣眼睛登时瞪得溜圆,想要再凑近些去看。
却不想,魔尊大人脸更黑了。
颜嫣昨晚抱着他死活不肯撒手,至少在他脸上啃了十来口,用绳子捆住后也依旧不老实,吵得他根本无觉可睡。
谢砚之既无觉可睡,自也不能便宜了旁的人,偏生颜嫣睡如死猪,怎么折腾都不醒。
寻常人遇见这种事便也就算了,可谢砚之他不是寻常人,盯着颜嫣睡颜看了大半宿的他心理格外不平衡。
他心理不平衡了,又折腾不到颜嫣,倒霉的自是杵在一旁看戏的玄天宗五菜鸡,愣是被他逼得贴在墙上做了一整晚的浮雕。
此时此刻,正在暗中观察的玄天宗五菜鸡更是抖如糠筛,几乎就要与那面墙融为一体,扣都扣不下来。
不明真相的颜嫣仍在不断往谢砚之跟前凑,还不知死活地伸出了手,想要去触碰那抹红。
她离得这般近,呼吸很轻,拂过面颊,像羽毛挠过心尖,说不出的痒。
眼看指腹就要触到那抹红,她悬在空中的手却被谢砚之一把扣住。
也就是这时候,颜嫣才发现,他们之间离得竟这般近,他睫毛可真长呀,仿佛一眨眼就能擦过她面颊。
被颜嫣这般盯着看,谢砚之表情稍稍有些不自然,他撇开脸,嗓音清冷,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我们现在去找息雾草。”
颜嫣闻之,只得作罢,收起她那该死的好奇心,来与自家组员道别。
眼看自家老大要被人拐走,玄天宗五菜鸡也顾不上害怕了,期期艾艾站做一排。
杠精周大幅胆子最肥,也是头一个出来表态的,他不由分说递给颜嫣一块刻着“周”字的木牌。
尚未来得及开口,就被自家老姐周笙生一脚踹开:“老大以后来我周家买黄金,统统半价。”
颜嫣半点也不客气,果断收下“打折卡”。
陈克眀是第二个表态的。
他看上去有些惆怅,可仍在努力咧着嘴笑:“老大将来一定要来我家馆子吃面,不论你带多少人;吃多少面都不收钱。”
顿了顿:“对了,铺子早在我来魇熄秘境前就已经盘下了,在青州容城落花街贰肆陆捌号。”
颜嫣弯起眼角:“我记住了,是容城落花街贰肆陆捌号。”
她尾音才落,江小别也一把挤了过来,塞给颜嫣一块传讯玉简,直言道:“我没啥能送给老大的。”
她目光掠过谢砚之,又飞快收回,性子是一如既往地泼辣。
“可老大若是受了委屈,我能豁出这条命,给你讨回个公道!”
这话听着虽感动,颜嫣却一点也不敢动,心惊胆战地瞄了谢砚之一眼。
还好,还好,他这人心高气傲的很,不屑与她以外的小喽喽一般见识。
颜嫣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地,大大方方收下传讯玉简,敞开双臂抱住江小别。
“知道啦~可小姑娘家家的,别一天到晚为这拼命,为那拼命,好好活着才最重要……”
她话还没说完,谢砚之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又一言不发地放起了冷气。
颜嫣背脊一僵,连忙推开江小别,回到他身边,一脸乖巧地挽住他胳膊。
魔尊大人对颜嫣的表现表示很满意,神色明显有所缓和,又轻飘飘地瞥了江小别一眼,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得意。
江小别:“……”
她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默默退了回去。
小白一路磨磨蹭蹭,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酝酿好情绪,准备去与颜嫣道别。
谢砚之却一脸不耐烦地拽走了颜嫣。
小白嘴唇微张,怅然若失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
也不知这一生可还有机会再相见。
.
晨风拂过面颊,很柔。
颜嫣坐在一艘外型像乌篷船的飞行法宝上,神思恍惚。
说不清现在到底是种怎样的心情。
她比谁都清楚,经此一别,再也不会相见,就算她有幸能逃出去,也不敢去见他们,更别说去陈克眀家吃面。
他们既已暴露在谢砚之视野里,她便只能选择远离,竭尽所能地不让他们卷入她与谢砚之的纷争。
或许,有些人注定一生中只能遇见一次。
颜嫣想得正出神,全然未发觉,谢砚之正一脸古怪地盯着她看。
该如何来形容他这眼神呢?
颜嫣若有所察觉,一定会怀疑,是谁背着她在谢砚之面前造谣她爬墙了。
可她如今着实有些沮丧,以至于忽视了谢砚之那格外具有深意的眼神。
直至他冷笑一声,才堪堪拉回颜嫣那胡乱飘飞的思绪。
这就是卑微打工人的悲哀,明明自己已经很难过了,还得扬起笑脸去哄马上就要作妖的魔尊大人。
颜嫣勉强打起精神来敷衍他。
一会儿问柳南歌去哪儿了,一会儿又问摘到息雾草后他们要做什么……
问这问那,唯独没问一个与谢砚之本尊有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