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岑:“哪位大人?”
这故交听着怎么就有点别扭,从皇叔嘴里吐出来的,总感觉不像什么好话。
“上一届新科状元童海松。”
顿了顿,摄政王又道:“你应该不会对他没印象,他父亲是上任兵部尚书童绍臣,去岁离奇惨死,朝中无人可用,才换了秦茂接任。”
容岑疑惑的是这个:“他与袁孰有何故交?”
“童绍臣是南境人士,因求学在逸州待了几年,曾与袁孰相交,两人约好一同进京赶考。但袁孰失了约,他自甘沦落为男宠跟随太后入宫,童绍臣最恨裙带关系便就此与他断交。”
“这和童海松有什么关系?”
童绍臣不是已故了么,他儿子总不能还因为这事儿恨袁孰吧?
“再哭哀家命人扔你出去!”
这是太后能干出的事儿。小奶娃果然不敢再哭,一抽一抽地吸鼻子。
见他停下,太后语气随意道:“死了便死了,那老宫女一心只想把你养废,瞧你这窝囊样儿,有她在你将来处处受其掣肘,纵是独得上天眷顾也施展不开拳脚。”
“母后凉凉,她为什么要把我羊肺?她是肚子饿了想吃羊肺吗?可是儿臣不能吃的呀……”咕咕声适时响起。
太后:“……”是饿了才上这来的吧?
的圆的皆有。置于桌案,揭盖便露出丰盛佳肴,香味扑鼻,糕点羹汤各具特色。
说是账本也无不可,一人头上被他记了数笔大账。
“闻人丞相家的傻儿子,只需听你的话便被陛下当成好兄弟,为他谋划前程。”
“书香世家的软柿子,只需陪你吃喝玩乐便成了天子宠臣,无召也可自由入宫。”
“长颐侯家的孟粽子,只需假意献上凉州策便得了帝王恩赏,连带宫中孟太妃的地位都水涨船高。”
试探完毕,听他一桩桩算起旧账,容岑的警惕在不经意间放松,放着放着就没了。
江允停顿片刻,待情绪到位后,悲戚道,“而我,为你奔波劳碌,为你谋划全局,不顾性命屡次救你……你不怀恩也就罢了,怎能怀疑我?我费尽心血才救回你,作何又找机会杀你?莫非在你眼中,我便是此等患有脑疾之人?”
“特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佑宣元年十一月六日拟旨。”
台阶下群臣高呼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声盖过残余的烈日热浪,秋风习习吹过,诸位大人的官服飞舞不休。
出来。
摄政王的话自古都是半真半假,容岑习惯性半信半疑。
她果断转移话题:“等邵恩闻人栩他们回京,朕真得去一趟北境了。”
摄政王:“别等了,你现在就出发,来去月余,还能赶在清明前回来,给皇兄和列祖列宗上三柱
之前就怀疑他假装命不久矣,一直没来得及查证。太后听他的计谋在逸州搞事情,皇贵太妃也信了他的邪,上届宫斗的冠亚军被他哄得团团转,他还不知足,他还拿啥也不是的凉州策来骗容岑。
腿脚不良于行还敢脚踏多只船,真能得他。
“行嘞!”伴随着嗑瓜子声,头顶响起肖廉的回复。
他禁军统领做得正愁无聊,没啥好打发时间的呢。
容岑埋首书案,又是一下午。
“大人,不必搜身,只取下他们的香囊即可,草民若没闻错,山月桂的香味就是从他们香囊散发出来的!”
“如果他们真是杀人凶手,大人缉拿归案肯定要向汤州卫官去信一封的,待到日后两州联审之时,再当着汤州卫官的面搜身也不迟!免得有人心生不服,张口白眼便胡说钱大人您栽赃诬陷他们!”
南浔使臣皆已欣喜笑开,迎上前行国礼领圣旨,“多谢大胤陛下不吝赏赐公主!”
容岑听完全程,见着丹陛下那些眼熟却不相熟的面孔,太后党、摄政王党、熙王党皆有,他们都穿着象征着重臣的官服,显然是因加官进爵,一个个满面得意,如春风拂过麦苗。
她登基后改的年号是承宣,而圣旨中是佑宣元年,竟已改朝换代。幸的是闻人丞相还在,不幸的是原先满朝文武只剩他一人,两鬓斑白,佝偻着腰背。
书中未来,大胤是熙王的天下?
那明昭公主又是哪冒出来的?
容岑记忆中,明昭是与熙王一母同胞的双生妹妹,甫一出生便受尽宠爱,只是不幸早夭。
若明昭还活着,定是被先帝捧在掌心娇宠的最尊贵的皇公主,不至于落得一个和亲的宿命。
“孟小侯爷可是大胤首位不及二十五便荣封侯爵者,后生可畏啊!”
“恭喜啊长颐侯,你们孟氏可是一下子又多出来一个侯爵之位,说来你的爵位该重新寻人承袭啦!”
众臣面上瞧着一个比一个欢喜,实则内心有喜有忧。
年长先帝数岁,还妄想抢她的太子妃?凭她是只会动粗的武将之女?还是凭她十指老茧粗糙不堪?
恰逢皇后遇害驾崩,温氏诸位将军虽远在边关,但相比已势弱的皇后娘家,温氏老将更需安抚,于是温氏就被迎入宫中做了继后。
那个夜晚,太后至今印象深刻。若非当年铤而走险以命相搏,哪有后来的大权在握啊。她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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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时,容岑才听万礼禀报,孟宗子求见。
不同于以往两次出场方式,孟阳今儿是自个来的。
许是病秧子也感觉到了春日渐暖,孟阳没有盖厚被,没有穿裘戴帽,他推着安上了摄政王所言的机巧之物的木轮椅,夹带宫外的松软春泥,车轮碾来芬芳落红,在地板留下浅淡的印痕。
“阳请陛下恭安。”
滚轮在容岑龙案前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孟阳依旧没跪,端坐于轮椅,神态自若。
又一个肉身被占的?
那真正的江嫔呢?也是去到那个无君臣战乱、天下大同的新时代了吗?她也是要半年之后才能回来吗?
容岑不由摩挲着尾指,这是她惯有的动作。
幼时贪心,妄想求得母爱,攀
见他悠闲坐于书案前,神情专注,似在临摹字帖,心道还算不错,我儿随我,沉得住气。
走近才发觉他真正在干什么,皇贵太妃一把抽走了那书册,“你不反思自己怎会被禁足,竟还有心思看这闲书?!”
“母妃。”
熙王起身行礼,余光盯了被扔在地上的志怪小说《十九州异录》一瞬,扶着皇太贵妃上座。
皇太贵妃盛宠多年,保养得当,看着不过信年华,即便动怒也是眉眼含笑,流露出几分撒娇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