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国的上元节是一个灯的盛会,张灯结彩的各色灯笼挂满了各家各户的屋檐。
红的粉的黄的绿的……五颜六色,让人眼缭乱;鸡羊鱼兔……造型奇异、琳琅满目,让人目不睱接。
徜徉于灯的世界,看着人群熙来攘往,总让人觉得,其实自己也不是那么孤独。
颜汐穿着靛蓝色的衣裙,披着同色的披风,披风的边缘缀着灰色的狐毛。狐毛柔软,贴着她的脸颊,让她的脸显得愈发的小巧。
她面披薄纱,孤身一人穿梭于人山人海。周遭的热闹似乎和她全无干系。她只缓缓的行走着,悄无声息,像是九天上悄然落下,找不着归途的迷茫仙子。
清丽冷然的气质与周遭的气氛格格不入,所到之处,人们纷纷侧目,却也无人敢上前搭讪,连那些最为自命不凡的风流才子,也只屏息凝神地看着她,直到那抹优雅的倩影从自己的眼前滑过,消失不见,才能回过神来,急急的追去。
颜汐的身后人越聚越多,三三两两,窃窃私语,自然都是一些觊觎她的容貌气度,想要与她结交又不敢冒然上前的富家公子。但她却浑然不觉的样子,并不理会他们,只直直地往漓河走去。
今日的漓河热闹非凡,河上的船只来往如梭,个顶个的漂亮。
这些船只大都都是京中权贵和富户的游船,平时放在漓河上,除了游河宴客,便没什么用处,但是每年的上元节,它们却能派上大用场。
按漓国的习俗,上元节一定会举办一场盛大的灯诗会。灯诗会是皇家发起的,奖品倒也不丰厚,是每年的灯王,但赢得是个彩头,是个面子。所以,平头百姓家倒也不看重这个灯诗会,但是官宦富户们却重视的很。
上元这一日的傍晚,每家每户都坐上自家的游船,从港口出发,往漓河中心划去。沿途会有各色各样的灯谜和诗题。看了题之后作答,答对了或是诗文写得好的,那灯笼便归了你家。到最后到了河心时,就数谁家船上的灯笼挂得多。灯笼多的,自然便是今年的赢家,便能获得今年的灯王。
那灯王做得巨大,上面会有皇帝御笔亲题的诗文与吉祥话,若能挂上自家船头,自然能够赢得艳羡,博得喝彩,面子里子都会有,还能让漓国百姓津津乐道上一年。
护国公府颜家虽然直系子孙不多,但胜在旁系多,里面也不乏一些聪颖俊秀,文彩斐然者。近几年来,几乎每年的灯诗会,护国公府都能拔的头筹,已经连续捧回好几个灯王了。
对于今年的灯王,颜家也是势在必得的。
此时颜柏正站在自家的游船上,默默地看着夜幕下的漓河。
距离他家游船几里地的河中心,有一艘巨大的楼船伫立在那里。那船装饰的富丽堂皇,通明的灯火把周围照耀的犹如白昼。
他知道,那里正坐着漓国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当今皇帝和太子爷。
“统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一个下属在岸上冲颜柏抱拳施礼。
“好,密切注意周遭的变化,万不能让陌生的人和船只靠近圣上和殿下。”
“是。”那属下施了一礼,便隐身在了人流中。
颜柏又细细地检视了一番周遭情况,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正待吩咐船夫收锚启航,却听“怦”地一声,从右边上冒冒失失地撞上来一只画舫。画舫不大,但华美富丽,一看便知主人身价非富即贵。
那画舫的尾部还隐隐约约传来咒骂声。
“这是个什么破烂玩意儿,逗爷玩呢是嘛?怎么爷怎么划,它都只会打圈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