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晖一眼不眨的看着纸上的名字,终于缓缓开口:
“这次事情结束,文夫子就辛苦一些,使劲儿操练学堂里的这帮孩子。服役是每个人的义务,为了预防这样的悲剧再发生,狠抓他们几年,这样等他们长大若是真去服役,也不至于丧命。我想皇上安排武学课,应该也是这层含义。”
周飞听了点点头,赞同道:
“可以,那等休沐回来文夫子就辛苦一些,我会跟县里那边要求给你涨工钱。”
文天对银子并不在意,来这边被书声熏了些日子,突然觉得混江湖是个错误,应该投身军营,保家卫国。
蒋建业、程雪、李晖,三人一同去村里通知。
过程有多难以启齿,只有经历的人才知道。
程雪从进第一家开始,眼睛就没再干过。谁哭她都哭,她发现绞尽脑汁去安慰,倒不如陪着一同哭,因为她自己也很难受。
女人最懂女人,“寡妇”虽然只是个词,可这词要背负的东西,难以想象。
等通知完最后一家,天已擦黑。三个人并排站在村里的主路,谁也没有说话。
明明是个丰收年,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可如今……如今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得有多少人走不出来?
程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反正等眼前有烛光时,她已经坐在书房的椅子上。
“来,补点水,嗓子都哭冒烟了。”
他虽然没哭,但心里也不好受。脑子里想了好多日后学堂要做的举措,有那么一瞬间,他就想留在学堂,教书育人。
可一想到这异世的战友,他又打消了念头。
他要做的事比当下还要重要。
程雪接过水杯喝水。一杯不够,又来一杯,连着喝了三杯,嗓子终于舒服了。
此刻脆弱的她也不想顾忌,伸手环住他的劲腰,紧紧抱着。
李晖大掌轻柔的抚摸她的发顶,轻叹口气。
“放心,一切都在慢慢改变,我听周飞说各地学堂都增加了武夫子。皇上应该是个开明国君,他知道少年强则国强的道理。”
程雪喉咙滚烫,蹭着他的衣襟,闷闷开口:
“那些孩子咋过啊!明子跟铁蛋一般大,木头才三个月,他们……他们……”
“放心,放心,我都会给安排,你别难受、别哭。”
难得她主动亲近,李晖特别轻柔的安抚,好话说了一大堆,还说了很多刚才想出来不成熟想法。
“婶子,婶子救命啊婶子……呜呜呜……”
程雪闻声心里“咯噔”一震,接着就听到李恒的声音。
“咋了明子,你别哭,万事有我跟我哥呢,你好好念书,只有你强大了,才能给你娘撑腰。”
李恒就比李万明大几个月,可这番话说出来,真是有哥哥样。
书房门开,程雪顶着两个大桃眼睛出来,鼻音浓厚的问:
“咋了孩子,救谁的命?”
“我娘,我娘。”李万明指着家的方向,轻声呜咽,“我娘上吊了,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