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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地下室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吼,声音绝望地穿透人的耳膜,朗润的心脏被手抓着的重力狠狠地撕裂开。
他的大半个身体已经探进了池子里,高浓度的甲醛气息熏得他眼泪直流,他的眼睛甚至都快看不清她的脸,受伤的腿被大力拉扯着再次鲜血淋漓,而就在他掌心紧抓着的手腕滑落时,他整个人也纵身一跃,被赶过来的两人紧紧地抱住往后拖。
“噗通”一声,物体溅落水池溅起来的声响震惊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啊----”一声失控的嘶吼声之后便是血雨飞溅,紧抱着朗润的张晨初和尚卿文只看到血水从他口中喷射而出,在空中洒出一阵血雨。
惊恐万分的张晨初瞪大了眼睛,喷出来的血水溅在了他的衣襟上,他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一把抱住晕倒了的朗润大声喊着,“救人!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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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d市的绑架案如同二十四年前的那场爆/炸案一样再一次在同一个地点发生了,让人神经紧绷的两个小时里有无数人都跟这案子挂上了勾,d市警局,当权者在这两个小时里换了几件衣服,只因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二十四年前的那一场爆/炸案,死的人郎家的少夫人,d市警局也被波/及。
寻找的目标如此渺茫却让他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说了什么--
司岚睁大着一双红透的眼睛,直点头,松开了尚卿文的手就直奔上车。
温泉湖边,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面容清瘦,穿的衣服也不多,在别人都要戴着手套围围巾抵御严寒的时候,他的手却裸/露在了空气里。
他已经记不住那张脸是什么样子了!
“二少,你的腿才刚恢复,医生说要尽量少走路,多坐着休息能使伤好得更快!”佣人低声提醒。
抢救工作还在继续,现场虽然井然有序,但是从地下层出来的尚卿文在目送着带走朗润的救护车时,步伐还是一个踉跄,他低头看着自己衣襟上喷洒的鲜血,双手上也沾了不少,那是郎二在悲呛绝望时一口吐出来的血,他想到了张晨初刚才隐忍不住地嚎啕大哭,被熏得发疼的眼睛涌出眼泪来。
又是入夜,少爷又打算晚睡了吧!
但他却在康复期的第四个月的一天早晨,突然想起了那个名字,他问遍了所有人,有没有一个叫‘暖阳’的女孩子,所有人都告诉他,没有,没有--
画面停在了她的下颚处,然而也就是在这时,她却发出一声‘呀’,转身就跑,而他,又一次只看到了她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张晨初在取了毯子给朗润盖上了膝盖之后并没有因为他脸上没有笑容而失望,他会开口说话已经是张晨初的意外之喜。
他知道,朗润是生气了,不仅是生他的气,还有卿文和司岚,还有郎家所有的人。
闭上眼,他看见了她穿着长拖摆礼裙的身影,很美,俏然转身时,脑子里的景象又一次烟消云散,快得他抓不住。
“那是一定的!”他有些不耐烦,觉得是她叽叽喳喳地打扰了他的清静。
不远处站着两个佣人,他们在这里都站了很久了,但是都没有人过去打扰他,直到湖边又有人过来了,那是个穿着深蓝色修身大衣的女子,从郎家的屋子里一出来,就被这么安静的画面所深深叹息,站在原地不动了。
但是他却记得她在他怀里时的温柔,伏在她耳边软糯的声音,一遍遍地喊着‘阿润,我的阿润啊!’
很期待能在记忆里看到她的脸,但是--
每天晚上都在找!
除了知道他叫‘暖阳’,像一轮温暖的太阳之外,他不记得任何事情了。
司岚冲过来扶住他,尚卿文抬起红通通的眼睛,反手一抓抓住司岚的手,“人呢?”
“被他带走了,我们的人,没拦住!”
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查名字里有带‘暖阳’二字的人,先从中国找,因为他觉得一个中文说得很好的人应该是在中国待了很久的,他一年时间走遍了中国;接着他又去了两个国外的国家,他记得她的英文说得也不错,而且很地道,所以他去了英国。
“哎--”画面上,穿着黑色大衣的女子追不上他的步伐,他看到自己的长大衣衣角被风吹起,冰天雪地里他走得很快,眼看着离身后的女子越来越远,他有种想要把自己的双/腿抓住的紧迫感。
朗润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让蹲在旁边跟他说话的张晨初突然停下了声音,伸手拉住他的手急促地叫着他名字,“老二,你醒醒,老二--”
二十四年后的今天,当浑身是血的郎二少被抬出来时,亲眼目睹孙儿受伤严重的郎正咣再也支撑不住晕倒了过去。
那声音很吵,伴随着靴子踩着雪地的咋咋声,比张晨初现在还要吵。
张晨初看着默然离去的身影,心里微微酸楚,那一日朗润在福尔马林池边的吐血昏迷,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他的脑部受了重创,加上经历了那样的事,人身体的本能就使得他选择性地遗忘,他已经不记得一些事情了,不记得福尔马林池边的绝望嘶吼,不记得身边曾经有过一个甄暖阳,不记得跟她在一起的一切。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大衣,领口却没有拉紧,也没有佩戴围巾,只是里面的白色衬衣领口扣得紧紧的,他的大衣肩头的雪已经融化,湿哒哒的有了水渍。
他闭着眼睛,闭目养神的模样依然如旧,安详淡然,不染凡尘。
“那我必须要考考你!”她爬上了旋转木梯,要上去取书,他抬脸看着她那双手勾住木梯扶手的模样,急忙伸手却扶她。
郎家灯火通明,轮椅停在了书房门口,佣人去把走廊上的窗户关上,阻绝外面的冷风吹进来,今天的冬天比往年要冷,哪怕是别墅里中央空调持续恒温,但吹进来的风还是刮得人脸颊生疼。
是哪一本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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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轮椅上下来的男人迈步走进了书房,高大颀长的身姿宛如一道笔直的标杆,他穿着宽松的灰色羊毛衣,笔直的休闲长裤熨帖着贴在了腿腹上,走进去之后手扶着那旋转楼梯的木制扶手,伸手从书架子上翻出一本书来,但只是翻了几页又合上塞回去又从其他层的书架子上取书,如是再三。
冬末初春的夜晚是很冷的,尤其是白天下了一场大雪,晚上天上还飘着密密麻麻的雪片。
佣人将落在地上的薄毯收捡好折叠着放好,看着他翻书的动作,轻轻一叹,他不是在看书,他是在找东西。
没有这个人,从来都没有!
“那你都记得住?”
闭着眼睛的朗润却睁开了眼,目光再一次投向那湖对岸的雪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半响才喃喃出声,“晨初,你知道有个叫‘暖阳’的一个女人吗?”
那种感觉不会有错。
他便开始在郎家找,找遍了郎家的任何一个角落,想要找到一些关于这个女子的一些信息,但是这么久了,还是没有!
真的很好了!
那池子里的福尔马林本来是用来处理人体标本的,也是按照标准稀释,只不过甄敏茹后来让人投放进了过量的甲醛,使得池水整体浓度严重超标,不仅气味刺鼻,靠近了毒气熏得人眼睛都刺痛难忍,活人根本不可能在里面有生还的可能,死亡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当浓度超标的甲醛浸透进人的耳鼻喉眼睛,刺激人的神经中枢,死得很快!
无论是在梦里还在是他精神恍惚的时候,他是那么努力得想啊想,都记不起她的脸了!
“恭喜!”
他似乎是在听着冰碎的声音,咔擦咔擦,还有树上的冰棱飞溅落地的清脆声。
“不,她存在过!”轮椅停下,转了个方向,跟追来的张晨初面对面,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心口。
她说,她就是一轮温暖的太阳,要用毕生来温暖他!
尚卿文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仰天看着头顶的那抹云,低头时再一次抓紧了司岚的手,“去守在他身边,告诉他,甄暖阳还活着,要他给我把命保住了,不准死!”
现在,真的已经很好了!
朗润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了,心里很紧张,对,很紧张,他怕又像之前那样,每一次都看不到她的脸,每一次都是--
开春,万物生机盎然,在佣人推开卧室的那一刻,随着叹息声响起,面对着空空荡荡的房间,佣人疾步地朝客厅那边走,“老爷,二少爷,人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