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公平由她决定,不由任何人决定。
知道后如何选择是她的事……可现在,她不需要别人替她选择。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告诉我……告诉我!”
齐明荷此刻有些激动,一口气咔在喉间,咽不下去,就这般难受的望着他。
两个人现在已经拉开了距离,而他抱着她的姿势犹在,此刻就这么尴尬的站在原地,紧抿的嘴角沉沉的扯了一下,魅眸敛出可怖的神情。
他也晃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手一收,就这么放了下来。
“二十年前汴京城有五大世家,表面上与皇甫府结交甚好,私底下却与当今皇帝勾结在一起,用‘有志之士’结交之计,谋害皇甫廉政,我的爹就是死在这一场暗杀之中,汴京城五大世家,一个都逃脱不了关系,皇帝,欧阳家、南宫家、张家、齐家,乃至于苏家,全都在其中。”
难怪,难怪是这样……
齐明荷猛地朝后退了两步,难怪当初玉溪娘亲听到她不是大金国的人会这般高兴,仿佛就像是在高兴……她不是汴京城人似的。
所以,到了最后,听到她是齐家的小姐,才会那么一般失了神,脸上的表情一变!
要怎么办,怎么办才能补偿他……
原本还觉得是他对不起她,她无辜,她想要包容着他,现在才发现,一直都是自己自以为是的想多了,是他一直在包容着自己,一面承受这些事情,一面还要面对着她。
二十年前……五大世家……谋杀皇甫廉政。
而现在,爹爹和仕瑥哥哥进宫是什么意思?纵然一直以来齐家是御香世家,也只有进贡香料的时候得以站在角落里面圣,从来就没有这般时候进宫的,仕瑥哥哥则从来不经营与皇室有关的生意。
这种关头进宫,做什么?
退一万步讲,若是这事儿换到她身上呢?如果……寒光杀了爹爹的话,她应当也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了吧?如果……寒光的爹是杀了爹爹之人,知道寒光是她的仇人之子,血海深仇,她也没办法当一切没发生过,继续和他在一起。
此刻,只看着皇甫寒光的眸光越加冷,她越发无措。
“今日当今圣上在云香山,还请他们二人进宫了,纵然是这样,你还想留在我身边?”
他在萧门面对杀戮,越渐变得冷血无情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兴许在荷苑里面,安然的想着等会儿要怎么欺负齐明蕊,顺遂的想着待会儿要吃什么。
齐明荷眼泪忽地簌簌的流下来,此刻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如今爹爹和仕瑥哥哥还好好的,依照他的性子,若没有他的缘故,早在知道的第二日,便要这些人血债血还了!
此时皇甫寒光手都握了起来,真到了让她知道的时候,却心里百般害怕她真的离去,颀长的身影此刻都紧绷了起来。
齐府、苏府乃至于五大世家,为何肯为帝王所用?求的都是自身的富贵,而这种满门欣荣是以皇甫府的家破人亡作为代价的。乃至于她从小到大的锦衣玉食,都是踏着他的血泪建立起来的。
“呵……”沉笑了一声。
皇甫寒光此时低敛着眸,魅沉的声音缓缓响起:“齐明荷,我这辈子只犹豫过一件事,就是你。”
齐明荷这会儿静静站着,轻咬着唇脸色有些苍白,现在的样子更是无话可说。
那他为什么不肯告诉她?害怕她知道,害怕她煎熬,害怕她像他那样……
若是别人,他可以一杀了之,可是对她,他没办法控制他自己……
他这一生,过得太辛苦,见惯了血雨腥风也练就了冰冷无情的性子,好不容易遇到了她,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在府内也不用打打杀杀了,至少……不曾让她看到任何血腥的画面,末了却是高兴不到一夜,第二日便又知道了这些血海深仇。
他对她越好,他就越是自责,越对不起皇甫廉政。
“寒光。”齐明荷低出声。
他魅沉的声音有些缓,就这般响起:“今日,齐建卿与苏仕瑥在云香山祭祀皇甫廉政,明荷,你觉得这件事情,还会有多少错?”
“对不起……”齐明荷也不闹了,此时唯只剩下这句话。
他现在还未报仇,怕是只因为他……
爹爹与仕瑥哥哥,要重蹈当年的覆辙,再一次掀起皇室与皇甫府的血雨腥风么?一个执掌者天下的大权,一个是富可敌国的皇甫府,忌惮与被忌惮,寒光现在接手了皇甫府,幸而还没有爆出江南第一世家与武林第一邪派的关系,否则钱财与兵刃结合在一起……在帝王的眼中,寒光是非死不可。
“会不会……会不会是当年的事情出了错?”
说不定,她没心没肺笑着的时候,他正在房间里一个人舔着受伤的伤口,而皇甫逸羽与玉溪正在承受着失去亲人的痛。
“你说,我该怎么办?”
多么沉重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