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击声……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解开了口罩，面无表情地宣布结果，“病人于三分钟前呼吸停止，经我们全力抢救，也未能使其恢复生命体征，因此，我们宣布，该名病人，因伤重不治，已经死亡。”
她猛地睁开了眸子，额头已经沁出了密密的汗水。
“你这个克夫的女人……”她一边哭一边骂，“把我的文轩还给我……”
时间，似乎可以冲淡一切，包括甜蜜，包括伤痛。
她一边计划着，一边回头看他，他怀里的手机响了，他一边点头，一边掏出了手机，和那边轻声对话着。
今天晚上那台上的人，总让她回忆起那些既甜蜜又悲伤的往事，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婉柔看着从急救室里推出的文轩，也泪流满脸。
怀里的人，温度渐渐地低了下去。
他笑了，笑容里却有淡淡的悲伤。
婉柔咬了咬牙，快速地起了身。
她的文轩，不会那样进退有度，不会那样温文和雅。
“煮些什么很快的，不过你得等一会了。我们等会再买支红酒，你不是爱喝么？”
不远处的门外，忽然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声。
来的，是最近一家医院的急诊部，仁爱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并没有开设救护车的专项服务。
一股来自她头皮上的剧痛让她闷哼了一声。
起码，展皓恩是这样觉得的。
她阖上了眸子，舌尖之上，滚动的是红酒的香气。
他大吼着，把她狠狠往前一推。
她抓住了他冰冷的手，哭叫了出声：“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为我牺牲自己？我不要你离开我，不要……”
她整个人软倒在了地上。
那一瓶瓶珍藏的红酒，平素难以示人，现在，都在橱窗中，在灯光之下，接受着人们的仰望。
文轩拉着她的手，安静地在路边漫步着。
两人常去的那家餐馆已经错过了，她也不介意，只低声道：“超市离这里不远，来，陪我去买点材料，今天晚上，我煎牛排给你吃。”
但只要抢救及时，最多落下了肺炎的后遗症，绝对不会危及生命的。
温家的母亲已经抓住了她的头发，没头没脑地扇打着她：“你这个祸水女人！我们温家虽然是普通人家，可也只有文轩这么一个儿子，你们看不起他，不愿意跟我们攀这门亲事，那就不要和我儿子来往了，为什么，还要想这种法子来夺走我的儿子？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你这个蛇蝎女人！”
这么久了，听到这样的声音，依旧让她觉得心痛难当。
可她没有反抗。
尖叫声……
“别说瞎话。”她努力让自己的双手不要发颤，“你没有伤及内脏，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只要能活下去，不管怎样，就是好的，你一定要坚持，我在，我一辈子都会在。”
如果婉柔没有判断出错的话，他断裂的肋骨，应该已经插入了肺部。
一个半小时之后，文轩却没能活着被推出急诊室。
报警电话，已经被拨通了。
他说话已经很困难了。
“不可能！”婉柔惊呆了，“他的伤并没有重到这样的程度！他失血虽然多，但是未伤及内脏……”
他的手抬起，轻抚着她的脸庞：“你没事，就好……”
“小柔，只要你没事就好了……”他最后的一句话，还响在耳边，“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文轩被抬上了救护车，婉柔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上去。
“不，不可能！”婉柔后退了一步，“我的诊断不会出现这么大偏差的！文轩！”
她闪进了急救室里，旋即，当着婉柔的面，把门给关上了。
她的文轩，只要她想他去做的事，他死都会去替她完成……
刺耳的刹车声……
你竟然，还要他因为救你而死去……
“那就好。”两人站定在路边，趁着人行绿灯亮起的时候，缓缓走过斑马线。
她以手掩面，已经难掩悲痛。
她浑身打了个冷战，全场的灯，却已然亮起。
可是，婉柔的话，还响在自己的耳边。
几年过去了，她对红酒的喜爱，似乎从未减少过半分，对感情的追求，似乎从来也没有增加过半分。
她嚎啕大哭，旁边已经围观了不少人。
可是，这一个铁一般的定律似乎在婉柔身上，便是失效的。
那张苍白得失去了所有血色的脸，就是曾经那个爱声声唤着她“小柔”的人么？是那个在初吻时手脚冰凉的人么？是那个抱住她就不愿意放手的人么？是那个爱她爱到骨子里去的人么？
医生瞪了她一眼：“他整个肺，都被刺穿了，那洞的直径足有3公分大，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他！”医生倨傲地道，“你们也可以报警，申请司法介入，看我说的，是不是谎言！”
她的思绪，渐渐地飘到了那一天……
他安静地躺在了床上，脸上盖着白色的床单。
警笛声，终于响在了耳边。
“文轩……”她低呼着，飞快地向车轮下的人爬去，“文轩……”
婉柔知道他有心事，但并不点破，只是更挨近了他几分。
这一向乐观的他，为什么有这样的情绪在眼底蔓延？
她没有防备，整个人都向前飞了出来。
所以，她只是抱着他，最后吻了吻他：“我也爱你，一辈子，文轩，我都是你的人，所以，为了我，你要好好的坚持住……”
那似乎是一个平常得不得了的周五傍晚。
“抱歉。”护士面无表情的道，“干扰与否，不是你说了算，是我们说了算。”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只停留在冷眼旁观之上。
展家的人来了。
他们带走了悲痛欲绝的婉柔。
“爸爸，我要去见文轩最后一面。”婉柔一夜未睡。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坚强地站在了爸爸面前，“我是他的未亡人，我要嫁给他，陪他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展皓恩转过了身子：“不可能，我不能答应你。你是我展家的女儿，他在生的时候，条件本来就高攀不上你，因为你喜欢，我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他人都死了，你要嫁给他的灵位，一辈子搭上，我不能同意。”
“爸爸。”婉柔哭了，“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他是为我而死的，而且，我觉得，他的死，一定有什么跷蹊，我要去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