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忍痛跑了过来,伸手去拉慕云:“你给我起来,我,我不许你欺负若汐!”
他作势就要掀她的衣服。
他这一踉跄,慕云已经奔上了三楼。
他唯一知道的她的好朋友就是那个樱雪,可怎么找到对方?他一筹莫展……
她垂下了眉:“我不太方便出去,你帮我去办出院手续吧?”
记忆中,那十几二十年前天使般光洁的脸庞,已经不知不觉地,蜕变成她的恶魔撒旦。
他的脑袋重重地磕在了方向盘上,一下,又一下……
所以不需要问了?
夕颜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
若汐在门外狂吼了一声:“展慕云,你给我站住!”
只是,那伤口掩盖在衣服之下,除了他,没有人知道。
若汐哪里肯?
半晌,电话被自动挂断,她也把手机关掉了。
他猛地扯住了慕云的衣领,把对方狠狠往地上一掼!
慕云已经飞快地转身下楼。
身后,是空空如也。
他猛地抬头,从玻璃倒映的投影里,清晰无比地看到了一张略带憔悴,却仍不减俊逸的脸。
早知道,她就应该对他说,没有这种必要了。
这一天里,她心里的绝望……
慕云手里扯住了一角,他定眼看去,已经看清了模糊的病床号,随即不再犹豫,大步一迈,直朝夕颜所在的三楼病房飞奔而去。
他感觉不出疼。
他咬住了红肿的唇角,血液成线蜿蜒而下。
一整天,接近24小时,她没有一个来问询他的电话或者简讯。
质问她有没有带走不属于她的东西?
慕云还哪里听得见?
他有力地又把单子扯了回去,玻璃窗之后的柜台人员,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两个高大的男子在抢夺着这张报告单,一个俊逸儒雅,一个孔武有型,就连这幼稚的行为,两个人做起来,还是让人悦目赏心。
慕云比若汐略高,现在的他,却被若汐压在门上,一拳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小腹之上。
他正在柜台前面手忙脚乱地填写着夕颜的出院资料,旁边的柜台人员还一直打岔:“孩子叫什么名字?孩子在哪里?你是孩子的爸爸吗?”
他一掌扼住了若汐的咽喉,迫使对方不得不昂起了颈,艰难地呼吸着。
他没有抵抗。
“啪”的一声。
如今这张脸上,俊逸依旧,眼底却是血红一片。
他抬起一脚,踢中了若汐的脚踝。
“少爷,少爷……”梅姐忙唤着,“你要不要吃早餐……”
可怜慕云虽然是获胜的一方,受的伤,却比若汐身上的严重多了。
虽然室内婴儿啼哭声不止,她却奇迹般地,听到了身后清晰的喘息声。
他向前迈了一步:“夕颜,颜儿,我回来了……”他的声音很堵。
他预想过,慕云一定能灵巧地闪开他这一拳,于是手上也就用尽了全力。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了。
她转身,随手抓起桌上的戒指,兜头兜脸地朝他扔了过去:“对了,差点忘记,你今天来,应该是为了这个的。”
那伤口是如此尖锐疼痛,却又无法向任何人诉说!
说,他爱的是她,不是微微?
安若汐在这里,夕颜自然也在这里!
慕云的手机已经开机了。
若汐为夕颜找的,确实是一家小医院。
他的手法老练,把对方压倒在了身下之后,若汐竟然连动弹半分都做不到。
一切,在她心里想必都已经盖棺定论了。
虽然被狠狠地敲了一顿竹杠,不过,能和夕颜比邻而居,他倒觉得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
安若汐打他,那是一回事。
说,他并不想和她离婚?
他的声音干涩难当:“她才刚生产五天!”他哽咽住了,一夜未眠的眼睛也已经红透,“她一个人,她能去哪里!”
若汐跺了跺脚,也顾不上办理出院手续了,赶紧赶在了慕云身后:“展慕云,你这个混蛋,我不许你再伤害夕颜!”
她勾起唇角,眼底怎么可能会有笑意?
慕云猛地回头,看着她的眼神沉痛无比:“我打他,你心疼了?那他打我呢?”
戒指在生产的时候,循例脱掉了。
至于那个人……
若汐只能退了出去:“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包在我身上。”
找不到那个樱雪,他可以找医院!
夕颜的瞳孔猛地一缩,若汐扬起结实的拳头,狠狠地,就朝慕云的俊脸擂了下去。
只是这次慕云反抗了。
那声音,虽然干涩了几分,但还是有种让若汐难以忘却的熟悉感。
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了隐藏在角落里的住院出院办理点。
慕云似乎是没有防备,被他这么一扯,整个身子重重地往地上摔去。
他脸色陡然一变,看到对方的同时,慕云也看到了他。
外面的冬雨连绵,寒风一阵阵刮过,他的心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
他伸手按住了若汐正在书写的报告单,俊眉一竖:“夕颜人在哪里?”
他身后的若汐已经怒不可抑。
刚才,她竟然,竟然打了他?
电话被自动挂断了。
若汐刚舒了口气,却听得身后一阵轻笑。
不过,他对慕云的恨意早已由来已久。
夕颜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慢慢放下的手。
尤其是一张俊脸,被划出了好几道血痕,映衬着苍白的脸色,让这个一向犹如天使高高在上的贵公子,看起来憔悴非常。
他向她走来,就像他离开时一般的温柔,甚至,他向她张开了双手。
现在不用拜托若汐了,直接还给本尊就是了。
更何况,她心里藏了事。
若汐本是无辜的,不过是想替她出口气,现在吃了亏,她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一瞬之间,若汐的脸已经涨得由白变红再变青了。
戒指被扔到了慕云的胸口,他没有伸手接住,价格不菲的戒指顺势滑落,掉在了地上。
她后退了一步。
索性阖不了眼,她把昨天若汐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日用品收拾妥当,若汐就已经推门而入了。
他已经租下了樱雪家隔壁的房子。
她一用劲,就难免牵扯到小腹上未愈的伤口。
天已大亮,车窗外的一片雨气蒙蒙。
他本来长相就粗犷,这么言不由衷地一笑,脸上的表情竟露出凶悍的神色:“怎么,觉得她还没死,想补上一刀?”
夕颜忙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若汐如临大敌地身子往后一转,生怕樱雪就站在自己身后。
若汐也没料到这茬。
问得他头昏脑涨的,差点没填错东西。
其实就这医院里一间病房塞五个产妇的规模来看,夕颜晚上要睡得着,也属于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分辨了。
他不想和她离婚,却又没有办法撕毁对微微的承诺……
他是个罪人。
是个徘徊在两个女人之间,伤害了她们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