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小跑到后屋，向翟十八作揖道：“东家，你瞧，这金姓女子就是个刺头，光惹事！和她认识的卫东临也肯定不是好货！虽然你看中了卫东临，但小的也是为全顺德生意考量，别招个人，还招麻烦进来了！请东家三思！”

“你没听说？卫昌的侄子进城了，因为身子骨弱，在魏府找不到活，就自己出来找容易的活做！”翟十八啜了口茶，满脸志得意满，“东临沧海的东临，应该就是他了。若我们招了他，说不定能和魏公搭上线，绝对的稳赚啊！”

“魏公？！”掌柜的唬了跳，光是听到这个称谓，他的腰杆就低了半尺，再不敢多嘴了。

西周八百年，亡，进入乱世，群雄割据。

江南主钱氏趁机自立为王，建立吴国。

吴国偏安江南，日子虽过得丝竹管弦，兵力却相当羸弱，被秦国打得丢城弃地，几近亡国边缘。

魏家，原籍燕国，胥平王年间归吴，得到重用，当时的禳侯魏沧，一人掌双虎符，迅速收归了吴国兵权，将在秦国铁骑下濒临灭国的吴国救了出来。

从此魏家雄踞吴国朝廷，世袭禳侯，世袭吴国军权，保得吴国在乱世里不仅没有灭国，还每年开疆扩土，逐渐成为大江以南最大的霸主，和北方的秦国对峙，争夺一统天下之势。

自兹，魏家的权势的地位，在吴国毫无争议，虽然也有“魏家要自立为王”的流言，但魏家距今三代，代代也算忠臣良将，常年在外打仗，连京城都很少回来，故那等流言也是半真半假，众说纷纭。

如今第四代魏家家主，镇国大司马，禳侯，魏巽，人们便尊称他一声：魏公。

……

“听说卫昌是魏公昔日的副将，出身寒门，跟着魏巽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连这卫姓，都是魏巽赏的，卫和魏同音，可见当年卫昌如何得魏巽信任，在军中地位超然。”掌柜的又想到什么，试探的劝道，“可惜后来，卫昌战场伤了腿，只得退下来，成了魏府看守马房的奴仆……”

“诶，做生意，讲究的是眼光长远！”翟十八摆摆手，似乎心情不错，主动解释，“卫昌是不行了，但如今他侄子来了，我们押块宝，利大于弊！否则就算我祖坟烧高香，也攀不上魏府那种关系啊！”

言罢，翟十八放下茶盅，起身要走，掌柜的俯身恭送：“东家去魏府马房？”

“不，先安内！”翟十八操起架上一柄鞭子，转身出门。

翟十八没有乘车，就步行，穿过汴都大街小巷，往哨子胡同行去。

他需要路上的时间，来理清楚某件事。

比如，有流言称，上面要扩宽汉阴县的渡口，成为一条新的丝绸茶叶出口通道，若事真，他提前拿下汉阴渡的漕运，彼时就能一家独大，若事假，反之自然血本无归。

这是个赌。

又比如，他信的就是真，他把下半生都赌在了这一个渡上，摸清了淳于县令的癖好，让霍寡妇送上了霍如渊，想通过这条线，提前拿下汉阴渡，反正霍如渊和他都得了好处。

做生意，讲究的是眼光长远。

再比如，越到拿下汉阴渡的关键点，他越是草木皆兵，把全顺德都清理了一遍，连乐韫这种都扫地走人了，其他的还有没有遗漏？

有，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到达哨子胡同某间陋舍，翟十八推门走入，看向屋里惊讶的妇人，一笑：“霍娘，我前儿丢了半天的印，是你拿出去刻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