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东西!昨晚没睡好吧,白日做梦!”金明微吓得慌忙甩头,定了定心神,重新看向少年,“我这不是问你么?你怎么还问我?”
少年的目光顿时寂灭。
然后他露出一种诡异的嘲讽,无声的开阖嘴唇,金明微辨出是两个字:果然。
但只是一瞬间,少年就恢复了脚踝吃痛的委屈模样,眼巴巴的噙着泪,回道:“我叫卫东临,东临沧海的东临。”
金明微愈发狐疑,眨巴眨巴眼睛:“活了两辈子,是不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
“姑娘,你说什么?你怎么可能年纪大,年初刚及笄!”阿团听漏凑过来,朝场中努努嘴,“穷秀才们要溜之大吉了。”
金明微看去,秀才们不再说要瞧少年的伤势,毕竟一碰就疼,大概率伤着了骨头,他们遂不敢再充郎中,罪上加罪,便让领头的秀才背起少年,一伙人簇拥着往医馆跑。
围观的众人也呼啦声散去,全顺德门口恢复了宁静。
“我们才是和那卫什么的一样,飞来横祸!”阿团不满的摘下头顶两片烂菜叶,“姑娘,走吧,回竹寮得好好洗洗……姑娘?”
半天没听到动静,阿团疑惑的回头,见金明微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不对,位置不对。”金明微回想着,扭动脚踝试了试,斩钉截铁,“如果被撞到,伤的不应该是那个部位!我习过武,清楚伤势和部位的对应关系!我也确实刚刚没看到那卫什么的,他是故意的,帮我们解围!”
阿团一摊手:“所以?卫什么的好心,英雄救美?”
金明微心尖窃喜,但稍纵即逝,她没好气的瞪了眼阿团:“瞧我俩浑身烂菜叶,这口气,等不到明儿出了!”
阿团一笑:“姑娘要说这个,婢子就精神了!”
金明微也笑,露出一行大白牙:“去,待会儿回竹寮,你拿张大纸,把今儿的风波写下来,重点落在他们殃及无辜的点上!然后贴到学宫的墙上去!”
吴国每州,每郡,皆设官学,为士子聚集之地,称学宫。
汴都身为江左郡首府,江左郡的学宫,便坐落在汴都城中。
阿团搓了搓手:“姑娘,就这样?还是婢子待会儿去拦他们的路,打回来吧?”
“他们为了替天行道,都敢对我动手,你觉得他们怕打?”金明微弹出指尖一点胭脂沫子,冷笑道,“他们是秀才,最重名声!连科举录取,都会专门派羽林卫去士子原籍,调查士子在当地的名声!就这样?光天化日下的风波,足够他们在同期抬不起头了!”
“但万一那卫什么的,或者医馆之人站出来说,他们有错就改,救治及时,不是反而成了他们的表彰了?”阿团又疑。
金明微自信道:“非也!那卫什么的是装的,又怎会真到医馆,让自己露馅?肯定会半途找借口溜走的!彼时不仅无人对证,还会有人怀疑他们是怕担责,半路扔下人跑了!我们不过是帮他们宣扬宣扬罢了!”
阿团恍然,佩服的帮金明微摘下头顶的烂菜叶:“婢子晓得了!姑娘放心,这篇文章,婢子会请隔壁的顾郎君好好润色润色,保管字字珠玑!”
“知我者,阿团也。”金明微摇头晃脑,顿时觉得满身的臭味都好闻了。
而全顺德商会,掌柜的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看向二女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打完了?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