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之后,颜鸢就被留在了帝都城。
理由是皇后娘娘膝下无女,见颜侯之女颇有眼缘,留在宫中小住一些时日。
颜宙气得不轻,专程去找了皇帝。
颜鸢只记得那日爹爹气势汹汹入的宫,回来后却有些失魂落魄。
她不由慌了,连声问爹爹:“爹爹,是不是圣上要扣下我当质子啊?他是不是忌惮你啦?我们需要马上回西北吗?”
颜宙愣了愣,摸着她的脑袋道:“谁告诉你这些的?”
颜鸢老实答:“话本里说的。”
大部分话本里头都是这样,有功勋的异姓王和武将,都得扣留一两个质子在帝都城的,这样皇帝才能安下心来。
颜宙轻道:“鸢儿是女孩子,没关系。”
颜鸢道:“女孩子不能当质女吗?”
颜鸢:“……”
她发现自己似乎误会楚凌沉了,他方才只能叫面无表情,现在才是真正黑了脸。
时间久了,她便觉得气愤。
这还差不多。
她难得窘迫,蹲在地上不知所措。
颜鸢的父亲陪着他一同回到帝都城。
楚凌沉依旧沉默。
颜鸢和楚凌沉刚刚踏上御园的小径,忽然就听见巨大的声响。
皇帝轻声道:“孤想要回边疆。”
楚凌沉果然没有反抗。
他是因为与皇后发生了争执,所以迁怒楚凌沉吗?
颜鸢跟随爹爹入宫,见到了皇帝。
皇帝轻声叹了口气:“孤杀了她全族,可以赔她一命,可是颜宙……孤不想死在这里。”
颜鸢不理解,茫然睁着眼睛。
她本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在西北有西北的玩法,在帝都城也有帝都城的过法,很快就和帝都城的公卿子弟们混了个烂熟。
“……”
颜鸢没有见过烟,这种帝都城里权贵赏玩的东西,在西北并不流行,她被声音吓了一跳,本能地抱头蹲倒,绚烂的烟就在那一刻,在她的头顶绽放了开来。
“孤还没死,你摆什么哭丧嘴脸。”
他抬起手拍了拍颜宙的手。
呃……
他回到了宫里,就与皇后发生了争吵,他见了许多人却唯独不肯见楚凌沉,任凭楚凌沉在寝宫门口跪了几日几夜都没有开门。
楚凌沉听见声响,愕然抬头。
颜鸢便在帝都城里留了下来。
皇帝便知道,他是同意了。
楚凌沉:“……”
话虽如此,他脸上的阴郁倒是少了许多。
她回回入宫都带上点心和肉铺,却从来没有见他吃过一口,他为人也十分冷漠,她说上一百句话,常常只能换回他一两句回答。
颜鸢顿时委屈了:“我都没说话。”
皇后也时常召她入宫,入宫时便能看见鞍前马后的楚惊御,还有安静的楚凌沉。
他的目光越过颜宙,落到了他身后的颜鸢身上。
颜鸢道:“那更要去蹭一蹭了!”
楚凌沉终于抬起了头,低声道:“放肆。”
皇帝的眼里露出了温和的光亮,轻声道:“小鸢儿,你想要做皇后吗?”
皇帝躺在寝宫的暗影里,久久沉默着。
颜宙已经黑了脸:“你说什么胡话。”
颜鸢补充道:“今天皇后娘娘留我过夜,你赶我我也不会走的。”
颜鸢就对着他展开笑靥:“我不喜欢那个楚惊御,还是在这里陪你吧。”
他怎么能这样呢?
颜鸢控诉:“今天是楚惊御的生辰,人人都围着他转,圣上和娘娘在陪他同乐,只有我来守着你,你应该笑一笑的。”
颜鸢几乎认不出皇帝来,他瘦了很多,形如枯槁,整个人就像一盏快要燃尽的灯。
她可是一心向着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