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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自受

章东远不说话。

他不是什么都知道,至少此刻,他不知道杜雪的心,完全不知道。

伸手能握的到的,他竭力的去握住,伸手握不到的,他无能为力…得…

**罗*

“你跟我过去,现在只有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王慧欣推开门的一瞬间,她就醒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这种时候,她的睡眠脆弱的如同是一根细细的蜘蛛丝,一点动静都会让她惊醒。

王慧欣从门口过来,灯光很暗,王慧欣一手拉了她,要往外面走,她急忙的拽了手上的吊针,跟着出去,踉踉跄跄。

外面走廊的光亮一下子觉得刺眼,她跟着王慧欣,一路的过去,章洪涛站在走廊上面林岩川的病房前,看他们过来,已经对杜雪觉得不满的章洪涛竟然也没有制止,只是看着她的目光里有些复杂。

她是章东远的妻子,被带来看林岩川……

她顾不上想,拐进病房里,已经有人准备在里面,给她套上灭菌的专用衣服,鞋子,全都换掉,推她进重症监护室里面无菌的房间里。

“是不是等跟章少说了再搬比较好,而且你搬去哪里?你那么多东西,有房子了吗?”米莉停下车子,忍不住问。

是相册,她的相册,他一直都知道她有这样的一样东西,不是第一次。

章东远眼底不是没有诧异,可是旋即就明白过来。

很怕很怕,靠近的时候,看见林岩川已经快要不行的模样,她觉得她承受不了,母亲离开的时候她并不在身边,只最后看见冰冷的遗体,那种眼看着生命流逝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她不敢去碰触。

才走到楼梯上面,忽然听见楼下“咔嚓”的一声响,有人走进来的声音,在门口换鞋的声响。

王钊早都有家里订好的未婚妻,根本不可能娶米莉。

章洪涛听见这一句,看着他,老迈的脸孔上面也有着说不出的压力一样的,目光沉重:“她呢?”

她曾经在这里,度过很多个无法入睡的夜里,也是在这里,冰冷的床上,蜷缩着在他的怀抱里,汲取那一点温暖。

门一关上,里面很安静,只有仪器“滴滴答答”的声响。

窗外的风景不停的变幻。

四个字,非常中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合适这四个字。

真是怕,要不是她站的远一点,那跑车说不定也就撞上她,撞她谁会来不顾性命的救?恐怕是没人。

***

杜雪坐在副驾驶的位子,看着外面的景色,高楼广厦,行走来去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不一样的东西,有的人兴奋激昂,仿佛人生多彩多姿,买香无数可能,有的人懒洋洋,带着香奈儿的墨镜,依靠在跑车上面,脚下的七寸的高跟鞋支撑起太多太多,旁边有卖气球的人拉着一捧气球,每一个都好像新的希望……

在那一瞬间,他不是没看到杜雪,而是凌楠就在身边,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在一瞬间,凌楠离他太近,杜雪在身后,车子撞过来,他看得到杜雪身边的林岩川,仅仅就是这样。

他是无意识的哼咛,根本没有回应她的话,她俯身下去,想要听他说的什么,模模糊糊从他口中听到两个字。

这个场景未免太刺眼,杜雪那样的目光,太久太久没有落在过他的身上。

对着林岩川,她不是这样,殷切的完全不是这样,林岩川说一句话,她立刻就是笑逐颜开,就像是曾经对他那样的目光一样。

越是靠近,声音听得越是清楚,她俯身下去,看着他,低低的问:“岩川?”

有些压不住的火气冒出来。

打开家里的房门,小赵已经不在,屋里面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不变,径直上楼到自己的房间,从床头的抽屉里面拿出一个相册来,打开看一眼,里面是很多照片,母亲去世之后她从家里拿来的,很多以前的照片,小时候的,和妈妈一起的。

杜雪没多问关于王钊的事情,王钊对米莉的态度,从一开始就是轻蔑,早晚会分开,早早晚晚罢了。

章东远用力拉,杜雪急了,双手去抢,往后面一扯,“刺啦”的一声响,红色的影集被撕扯开,从中间裂开,杜雪看见影集裂了,一下子着急,急忙的松手,已经来不及,影集一裂为二,杜雪的身子站立不住,往后面跌坐在楼梯上面。

章东远看着照片,终于挪开了眼,看她,似乎是想要她的一个解释。

人心太大,大的什么都装得下,人心也小,小的她现在觉得,能过普通的生活就足够。

那时候大概才五岁,扎着辫子,不知道自己将要被妈妈送走,每天傻乎乎的笑。

***

修长的手指巧妙的拨弄着苹果,刀锋在上面划过,削的整整齐齐。

“我没多少东西,我只是来拿照片,你不用等我了,待会儿我自己回医院就可以,你不是还有个导演的约吗?去吧。”杜雪伸手开车门下车,跟米莉挥手。

自己,拥有气球,也不会满足,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一开心一整天。

杜雪是要离婚的。

她以为他终于是要松手了,下一秒,他却是用力的一拽,把影集从她的手里拽出来,扬手,“哗啦”的一声,半个影集一下子被甩上高空,划一道弧线,又重重的“当”的一声跌下。

这栋楼里这么多住户,来来往往,她这样久没回来,竟然也没有忘记的时候,真是好记性。

杜雪的眼泪落下来,滑落下去。

他的眼睛微微的睁开一点,看着她,睁不了太大,似乎是极度虚弱的样子。

章洪涛叹一口气:“你是我儿子,岩川也是,你一直是我最看重的儿子……”

以此类推,她又是为什么,在离开章东远的时候,那么那么难过。

杜雪点点头:“我是真打算离婚。”

“你想去哪里?”章东远沉了声音,问。

“唔唔……”的声音缓慢而有节奏的响起,从他有些干涩的唇间溢出来。

“我回医院,你放开。”杜雪想要甩开他的手,可是甩不开,眼底已然是愤怒。

她回头看一眼,王慧欣在哭,章洪涛在一边揽着王慧欣的肩头安慰。

过年的时候母亲给买一个气球,她就足以开心好久。

因为太常听见,所以连这样模糊的时候都听得出……

写的神乎其神。

杜雪看着他的眼睛,缓声说:“给我,我要走了。”

“里面是什么?”章东远问。

他像风一样,永远抓不住,永远不属于她一个人,她现在选择离开,再也不把选择权给他,再也不让自己心痛的想哭,自己一个人,什么都可以。

车子开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她还看见了小区旁边的医院,顺路看了一眼,以前是章东远特地觉得离医院近比较好才搬过来,她觉得是家的地方。

“你真是吓死我了!”米莉想起当时的场景还觉得后怕。

“给你!我都给你……”章东远看着她,缓缓的一字字的。

有张照片流出去,在网上贴的挺多,是婚礼上谁拍的,一个角度,章东远抱着凌楠的模样,像素清晰。

“你是真打算离婚跟林岩川在一起了?章少就这样被你甩掉?”米莉举着苹果给她,问。

林岩川和她的合照,校园里面,春暖开的时候,在草地上面,郭雯雯刚买了相机拿来试,洗了几张,她也都放在影集里。

自作自受。

好在,米莉看起来也没什么太大感觉的模样,不过是换一个金主,从来没走到心里,分开的时候,也就没那么痛。

他不是个傻瓜,不可能想不到。

网上论坛还有一些零星的帖子,都是一样的内容,关于豪门争斗当场抢婚已经是很劲爆的八卦,竟然后面还紧跟着仇杀。

米莉犹豫的看着杜雪上楼,待会儿的确是有个导演的饭局,刚才打电话约的,杜雪都听见,回医院在小区门口打车并不难,想了想,自己开车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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