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这样的时候，章东远低头，看着自己不断发颤的手，竟然发现自己没办法停下来。
心被折磨的太痛，每一寸都痛，她不爱了，再也不爱了……
他也不管，死命的控住了她的人，她急了，张口就咬。
在面对真正在意的东西的时候，原来是这样难，患得患失，那种怕，是从骨子里弥漫出来。
协议书放在桌上，下午她找护士打印出来的，还记得护士拿着文件时候诡异的表情，大约是想她是不是疯了，怎么会主动的要求离婚，随即就露出那种高深莫测的模样，带着八卦的心态。
杜雪抬头看他，没说话，章东远放下那个保温桶，打算打开来，手才伸着到保温桶的盖子上，就看见一边桌上放着的文件。
他的手按着她的肩头，她用力的推，他压着下来，她更是用力，也顾不上其他，死命的一拽，手上的吊针又脱落下来，针头不知道别在哪里，疼的她一缩，上面挂着吊瓶的架子整个摔倒下来！
章东远看过去，看卫铭同样肿着的半边脸，没说话。
对林岩川是，对他也是。
等到门口传来沉闷的脚步声的时候，她已经没了诧异，只是坐在那里，等着。
门口的阴影一重，有人影透过外面白色的灯光在门上面的窗户投下一个影子。
一笔一划，认真的好像是小学生刚开始学写字一样的笔画。
“你怎么能这样平静！我是要离婚！我不是你的工具，我也不知道法律上怎么处理！我只知道我要离婚！章东远，我要离婚！我不是你的协议也不是你的合约！我是我自己！”杜雪大声，从无名指上摘下戒指，重重的摔出去。
章东远看着卫铭，目光最后落到杜雪脸上去。
杜雪别开眼，不看他。
永远！
可能不同的是，对林岩川是爱情……
章东远的话全都卡住，看着杜雪，反问一句：“我爱你，你呢？”
怎么都打不着。
杜雪从他的怀里抬头看他，对上他温柔的目光，眼泪再也忍不住。
章东远脸色瞬间的黯下去，却是压抑了，没多说，过去蹲身下来，捡起戒指，放回到桌上：“你照顾好身体，别的事以后再说。”
心口很痛很痛，需要一个人的怀抱。
章东远伸手去拿起桌上的文件，一条条的看过去。
她真的是个很没出息的人，只要有人抱着她，让她感觉那一点体温，她就觉得温暖，拼命的想要抓住。
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有的人，他在回忆里是最好。
卫铭从衣兜里给自己也拿一根烟出来，点燃了，吸一口，才看着章东远说：“她哭累了，睡着了，所以小声点。”
“啪”的一声响，粥碗摔在章东远的脚边，鸡粥全都洒在地上，杜雪盯着章东远的眼，歇斯底里：“我受不了你这样的态度！你别解释给我听，我再也不想听！你选了凌楠就去找她！我就算是死了你也不在乎不是吗？我本来以为一段婚姻里面，至少你爱我，至少你是爱我的，还可以维持下去！就算我不爱你，至少你还爱我，现在不用了……”
她要离开章东远，离的远远的，再也
到现在才知道，是心太痛。
“混蛋！”卫铭又是一拳！
他爱凌楠，却要困住她，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下面是标准的套路，财产分割那里，杜雪什么都没要。
看到杜雪签名的地方，心里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骤然的痛，下一秒钟，两手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撕拉”一声，协议书一分为二。
手捏紧。
这样温和的目光，这样安心的感觉，除了卫铭，再也没有人能给她。
也许是自己给他惯出的这样的习惯，每一次说要离婚，最后都回去，所以他已经麻木。
就算是一向在商场上面他杀伐决断，从来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决定的事情就这样执行，似乎是一种习惯，他从来不喜欢磨蹭，喜欢一个方向就往那里过去，甚至是嘲笑不能干脆利落的人。
他总有这样的习惯，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她所不能接受的事情，他总是好像一切都正常一样的跟她说话，似乎一切都能倒带，似乎是笃定一切都还在他的手心里，按部就班。
章东远定定的看着眼前的杜雪，两个人离的那样近，近到看的那样清楚。
章东远此刻压抑了太多，回身扑上来。
“你别逼我……”杜雪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点点的冷清。
眼底是那样恨的光亮。
“下手重了，不好意思。”卫铭看着章东远红肿的脸颊，又说一句。
章东远的拳头停着在半空，贴着杜雪的脸孔，杜雪看着他一字字的：“你打我好了，打我吧……让我离婚的时候跟法官说我有理由了，家庭暴力！没有感情，只有暴力！”
有些事情她有答案，关于爱或者不爱。
有时候，这样的看着是一种折磨，他的模样，就好像他爱的很深的样子，他用那样深情的目光，织造一个她再也不信的谎言。
“你不爱我就去找她！你去找她！你不要捆着我！章东远你不爱我就滚出去！我不是木头！我也不是一个玩偶！更不是你的员工！你走开！走的越远越好！”杜雪大声，双手紧紧的捏着，眼底是恨，身子几乎都要发颤！
她的眼睛红肿，她的下巴桀骜，她看着他眼底都写着抗拒两个字。
四目交接，他眼底是笃定，一如以往的任何时候，仿佛这张纸就是他的卖身契，根本没有考虑的可能。
***
“我不会签。”章东远说这样一句，看向杜雪。
“没那么容易离婚，你应该研究一下法律。法律上，都是劝和不劝分，我没有主观故意，夫妻分居超过两年才可能被判离。”章东远伸手去倒粥出来，一边倒一边说。
章东远偏头避开，拳头擦着章东远的脸颊过去，一瞬间的事情，章东远已经伸手抱住了卫铭的胳膊，一个侧摔，卫铭正在气头上，冷不防被摔过去，跌在杜雪的病床边。
章东远点点头。
可是这样的为什么，这样的试探，却是用林岩川此刻躺在重症监护室来换的，她不愿意，不管以后会怎么样，她只想离开章东远，然后安安静静的生活，安安静静的一个人生活。
只有两页的文件，上面认认真真的写着杜雪的名字。
卫铭对于杜雪，是独特的存在，兄妹或许更为恰当，可是对于杜雪这样强烈的缺乏安全感的人，就好像是嗷嗷待哺的小兽，有温暖，就很容易的依赖上去。
最上面的黑体字最为刺目，几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嚎啕大哭。
“你说我脏？躺在林岩川床上的人是你不是我！是我给你医药费！你嫁给我为了什么？真爱吗？是不是可笑了一点！杜雪！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我的钱！现在却这样要求我！”章东远一字字的回复。
“啪”的一声响，清脆的回响在安静的病房！
手僵在半空里，半天才落下来，压着在保温桶的盖子上面。
***
章东远阻止已经来不及，戒指在空中划一道弧线，如同是流星一般，从窗户飞出去！
“到底是怎么样！现在觉得林岩川伟大，我渺小了是吗？”章东远逼问，手下不由的用力，为了那个可能性。
她在林岩川那里待了一个下午，王慧欣重新回来的时候她才回到病房里面，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静静的坐着。
“没人比你更适合照顾杜雪，你不能让我失望，林岩川不行，你和我都知道原因，林岩川绝对不行，哪怕他能付出生命也没用，他根本没资格！”卫铭深深的吸一口气，吐一个烟圈出来，又吐一个。
小烟圈落在大烟圈里面，更小的又吐出来，一环套一环。
“有时候我真是讨厌你，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卫铭又说一句，声音里带着怅然。
***
风驰电掣深夜码字的奇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