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东远看见了,只是看着她:“是你爸跟我谈的,说没有什么礼物,算作是你的嫁妆。”
声音谈不上喜怒的,只是陈述一件事的口气。
杜雪点头:“好,我知道了。罗”
心里却是乱,想要把所有情绪都埋着在心里,可是那些情绪偏偏就像是埋在土里的豆子,纷纷的发芽出来,让一切都乱掉。
心里不舒服,吵架,却说不过章东远,反而显得自己小气到极致,管着本来就不该管着的章东远。章东远大可以说跟这些没有关系,这些天对她好只是单纯的对她好,说出来,也是理所应当,可是要怎么解释,才能告诉他说,她不信,一个字都不信得。
关于那个父亲,后来也都没什么联络,只是在他说要她挺起脊梁的时候,才觉得那是一个父亲跟女儿说的话,没想过,竟然真的送了这样大的一份礼。
“你还会跟凌楠来往吗?”杜雪忽然就开口,问一句。
看着章东远,连问题都是脱口而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忽然就这样问了。
章东远也是愣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一丝什么。
对于章东远,拒绝凌楠,可能是太难太难的事。
听起来已经有点醉了的样子,说话含含糊糊的,带着怨愤。
杜雪开车,林岩川在副驾驶的位子。
如果她是一个男人,当时的情况是要娶了董绮萱才能给妈妈治病,她也是会答应的,哪怕是自己最后再怎么可笑,也都会答应。
杜雪看着对面的人,半天才说:“林岩川。”
她没有那么博大的心,也没有那么好的性格,坚强或者女强人,或者别的任何,她有的只有乐观,希望一切都好起来,还有一点点的聪明,那么一点点,把什么都看得明白。
风吹起来一点,春天里,很宜人的舒服,林岩川眉眼中有些倦怠的东西,仿佛是疲惫到了极致,以前她见不得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觉得心疼的不得了,他稍微的这样,她就恨不能挡着在林岩川前面帮他扛了所有的风雨,而现在,她看着,觉得自己也疲惫。
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车子上,有些笃定。
“一周。”章东远说,就只有两个字。
胖保全不耐烦起来:“胡扯!你开着一两百万的车子跑去当狗仔?吹牛都不打草稿的!我可跟你说,人家来一次给我们一百块,一个月三千块!都收了半个月了,反正里面停车位那么多,停车费他是照交的!你有什么好叫!再叫抽你!”
以前的很多时候,她难过了,他就这样抱她一下,彼此的身体贴着,就好像能得到一点力量。
有道理的地方,是完完全全的合理,没道理的地方,是她什么都没做错,就注定了被伤害,毫无反抗的余地。
章东远
这里是她平常绝对不会路过的地方,是她的房子的背后,地下车库在前面就拐弯,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散步的习惯,如果不是今天来了,根本看不到这里还有这样一辆车子,还有这样一个人。
“东远!你来说!上次我教你那招怎么样?效果是不是特别的好?那是我本人私藏的绝杀!我告诉你!我那个老婆,再怎么发脾气,我回家,先下手为强!说一句对不起,她绝对的没声了!至少能消停三天!”白云堂喝的眼睛都有些直了,开口叫。
车子停下来,章东远看着她下车,看着她走进楼梯里面。
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修长的手指捏着烟,就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猩红色的一点亮光,那样微小,可是看起来却给人灼烫的感觉。
“你又没有听过一句话,没有百分之百的忠诚,只有诱惑不够大。”林岩川似乎是犹豫,最后还是说。
神色一下子敛了。
好像林岩川当初甩了她,是那样天经地义的事情,那样的理直气壮。
这种样子的自己,自己都不喜欢,矫情的太过分,而且无理取闹。
卫铭一直都再没有打电话过来,她也没有打过去,两个人心里生出了嫌隙,就好像是磐石上面有了裂缝,只会越来越大,无法再补回去,有些事情,知道了不如不知道。
那个小时候就会捏了果给她的人,她在心里面是非常非常看重的,可是忽然就……是自己太矫情想得太多了吗?卫铭跟凌楠有交往可能不是男女之间的交往,只不过是个秘密,小秘密,也很正常是不是?
杜雪吸一口气,眼底是说不出的神色,这样的天气里,让人想到了秋天,微微的凉:“你随时都会放开我,就算没有这一次,未来呢?还有那么久的路,那么久,总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放开,我不要这样胆小的男人,就当我是个傻瓜,就算是我爱做梦,我心目中的那个人,应该是任何时候都不放开我,任何时候,就算是死了,也会握着我的手的人。”
ruru脸色一下的僵,白云堂是喝的太醉,ruru是模特来的,根本没什么胸,顶多也就是b,不知道是喝了多少,白云堂能晕成这样……
杜雪好像是在湖边,看着水面上挣扎的蚂蚁抱着一片飘零的叶子,无怒无波,只是这样听着,提出一个意见。
她从旁边过去,也没人当她是一回事,两个保全穿着保全的制服,其中一个胖一点的拍一把旁边皱眉的瘦高保全:“呸!关我们什么事!他自己爱喝酒的,我们能有什么责任!又不是我们劝的,人有钱人想什么我们怎么知道,那么有钱还不把命当命,我们管他呢!”
林岩川看她,眼底是一些沉静的如同水一样的凝固:“你其实可以笑我的,杜雪,我跟你分开,娶董绮萱,我想让我妈能堂堂正正的进到那个家里,想要让我得到作为章家的儿子的一切,想让我妈以我为骄傲,我从小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章家的儿子,我跟他们就有那么大的区别,我努力的学习靠上全国最好的学府,他们随随便便就出国去念书,根本什么都不用努力,就念国际排名前十的院校,其实只是去天酒地,可是我怎么努力都追不上,我一直不平衡。”
杜雪摇头,一点都不相信的模样:“总有一个人当我是最重要的,至少我这么以为,这样想着的时候,才能觉得不是那么可怕。”
车门打开一条缝隙,缓缓的打开,车里面驾驶座的人迈出车厢,站着在车边,看向她,手里的烟被一下子捏
“放我到
“没事……”杜雪说,又不想听他说。
杜雪回头看他车子的尾灯消失在前面拐角的地方,深深的吸一口气,抬头看一眼自己楼上的房子,看着,不想回家,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只是不想回家。
说出来,是于事无补,不可能指望章东远自发自觉的离开凌楠,明知道是不能指望的事情。
再往前走,忽然就看见路边停着一辆车子,黑色的跑车,她看见的时候已经是走的很近了,越是近,越是觉得那么的熟悉。
“你来了半个月了?来这里干什么?”杜雪问。
而且无可辩驳,事实就是这样。
“胡说!”章东远有事两个字扔在这里,径自的去喝酒。
那边章东远抬头,一口干了酒,沉静了眉目,说一句:“凌楠。”
瘦子保全被推了一把,踉跄一下,站稳了:“这不就是于心不忍吗!不然我们跟他说,明天不收这钱了,几点走也都不行,万一他是狗仔怎么办?我们一号楼可是住着李晓芸,大牌明星!万一出事了!”
羡慕这世上,还有一个女人能得到这样的爱情。
白云堂笑的开怀:“不一样不一样!还有谁有34e!”
杜雪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怎么这么现实。
所以笑不了别人。
“你可以笑话我一下,杜雪,你笑话我好了,笑话我离开你去跟董绮萱在一起,现在弄的这样。”林岩川认认真真,他真的是宁愿杜雪笑话他,骂他,也好过现在,杜雪根本不在乎的样子。
车子开起来的时候,章东远看她一眼,说:“你这样的脾气,以前是怎么在杜家忍着的?我以为我娶的是个没脾气的小女人,最近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你这样下去,吃亏的是自己。”
“我只是过来看看。”林岩川说,眼底有些闪烁。
她当时觉得好假,觉得是电视剧在让女主卖萌,可是真的遇到了这样的场合,原来是真的想说这一句,比我原谅你要来的更好,因为,永远无法原谅……
只有一点。
杜雪过去,抱住他的肩膀,抱了他:“岩川,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我们会这样……”
“我只是不服气,没有几个人能真的放下。”林岩川说。
只有一个醉鬼白云堂才不管这些,劈头就来一句:“哪里不一样?我看就是一样的,天下哪个女人不是一样的,难道还多个耳朵鼻子!”
章东远挂了电话,说:“他娶的是位大神,被管的厉害。”
顿了一下,又说:“我今天跟董绮萱谈了分开的事情,吵了一架,脑子有些乱,才过来的,以后不会了,不会打扰到你。”
白云堂喝的有些晕乎乎的,他平日里被管的严,闹的厉害,可是越是管着他越是出来发疯,用他的话说,目标就是一个:努力让母老虎和他各玩各的!互相戴绿帽,大家谁也别管谁!
对面的人笑笑,说:“是我。”
说出来,没有人相信。
杜雪摇头,没什么可以说的,说了也是一样,明知道结果的事情,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这样问又有什么好处,自己心里明明的清楚,这样的结果是好的,不会离婚,跟凌楠的战役她赢了,可是心里又有些别扭,这样卡着,不上不下。
杜雪伸手拉住了:“我没事,你进去吧,我去那边找米莉,马上就回去了。”
章东远笑起来,眸子里沉淀着说不出的意味,王钊伸手拦了米莉。
如果不知道卫铭和凌楠之间有交集,她到现在还是能打给卫铭,说自己难过的事情,可现在完全不能了。
就
“你这是又怎么了?”章东远眉头微微的皱起一点,在眉心中蹙着一个m的形状。
“什么都别想,我会安排好一切。”章东远又说。
***
杜雪深深的吸一口气,抬了头,脊背挺直一点,看着林岩川:“如果你当初没有离开我,我未来也会看见章东远,会不会爱上他或者嫁给他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不可能一直跟你在一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