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怀音说:“我已不再弹琴。”
该是晒久了。
他将她身前衣襟拢紧几分,说:“后来,我大病了一场。单衣薄衫,傻傻坐在山头吹了一夜的风,直接将我冻倒在床,好几日都下不了地。”
侍弄完,他的手恰时地伸过来,握住她手臂,将她拉起来,另一手却往她脸上伸去,桑怀音往后躲了躲。他径直将指腹按在她鼻尖,轻轻刮过,说:“脏了。”
俞荀忙完后来看她,手中拿着一绣囊,递给她。
俞荀多厉害,她已领教过,他的手下,她并不会那么没有自知之明,去试探一二。
桑怀音闻言骤然紧张起来,抬头问他:“出了事?什么事?”
俞荀继续说:“中天派可听说过。”
这间房间处中间位置,无窗,只有一扇门可外出。她根本连逃的机会也无。
桑怀音微微笑开。
“什么?”
桑怀音正蹲在地上,洒籽。
桑怀音尚搭在腰带上的手攒紧一下,面上无动于衷。
桑怀音却没有动,说:“如何才肯放我走?”
静默许久,她终于出声:“好,我还。”
“嗯。我住的地方,无喧嚣人声,有的是夜莺林禽啼鸣;无千家灯火,有的只是空中明月星河。”
“这是寒兰的果籽。此处既为幽园,当种些兰,才不枉其名。”
俞荀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最终变得暗沉无比。
俞荀眼色有些难辨,说:“没有。他们有备而来,撤离迅疾。”
落地之前,俞荀迅疾抱着桑怀音转了个身,他垫在了下方,她落在他怀里。
她觉得脸上有些热。
俞荀一副从容泰然,给她碗里夹了块肉,说:“方才抱着,比之前瘦了些。多吃点。这里乡野客舍,菜品不出奇,但胜在材料食材新鲜。”
桑怀音因腕上的疼痛,微微拧了眉,漠然道:“其他的,你不想要。给你最想要的,一下还清,此后再不相欠……嗯……”腕上的手力道蓦然变大,她难耐地痛嘤出声。
她转过头,避开她的手,说:“我出生时,恰逢天落初雪,故而我小名为雪儿。”
桑怀音脸上的惊咋瞬即换成冰冷:“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说:“你继续,不必管我。”
“不会。”她答。
他将她手扣住,按在胸口,她挣扎,却在触碰到那伤疤处,不动了。
桑怀音看着他眼中满是流光溢彩,这样艳绝的一双眼眸,平日该见惯了风云,该早不容易轻易显露了喜悲,此一刻,却将所有欣喜、惊诧、不可置信,表露无遗。
弦月如彀,星辰万千。夜里的詹京,灯火靡靡,一点不落寂寥。
“你手很凉。”
“先回答我。”
她模样不似别人的娇媚,淡薄的气质孕养的眉眼也是带着几分冷艳,眼梢弧度恰好地勾起,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凤眼,这时浅浅蕴笑,别具风情,人间绝色。
俞荀却笑了:“私藏逆犯?”忽地贴近她,嗓音微沉,“我不仅私藏,还要公娶。别人能奈我何?”说着不及她言语,就低头吻住她。
俞荀微愕,却并没有细问,只将她往怀中搂紧。
确实。
他说话说三分,是为了给两人留有余地,她却半点不领情,非要这样摊开讲明,一点灰晦不留。
“过来吃些东西,折腾了大半日,你该饿了。”
只是,她能将身心皆交给他,却不能嫁他。不能,永远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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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布菜吗?”他问。
到了太子府,她住进了幽园。
“真是……”俞荀闷哼了一声,笑道,“色字当头一把刀……”却是抱着她就这么躺在地上也不动了。
“我没事。我此行为何来詹京,你很清楚。有话,你不如明说,那群劫匪呢?你抓了他们?”
啪一声,绣囊掉到地上,籽从中散出来,两人猝不及防踩上去,脚底一滑,齐齐往地上倒去。
“原本爹要给我取名为雪的,爷爷说,雪姿虽出尘,但落雪是入世。爷爷的书房名为兰室,怀音自兰室,便定了名叫怀音。”
“桑怀音,将心比心,大千世界,风流才俊亦是不胜枚举,你却为何不言嫁?”
“身上衣服湿了,得先换下。”
“你……叫我什么?”
索性便如了他言,沐浴,换下一身湿漉的衣裳。
俞荀在她身后,说:“你今日行为鲁莽了些,你招惹的那个人,来头不小。”
俞荀将她脸捧起,说:“当真?”
心早在几年前已许了他,如今,也就只有身子。她做着自己最以为耻的事,心头却无半分恻然,只觉得,给他也是好的,终究不会再给其他人。
俞荀说:“今日本欲打算斩杀几个旧靖国的罪奴,但出现了人要劫走他们……”他顿了顿,垂眸看着她反扣住自己的手,桑怀音随即也看到,刚要放开,被他抓住,攒紧在手心。他继续,“劫匪并没有成功,但是……怀音?”
她笑意敛去,垂眸不语。
“你做什么?”
俞荀唤人,给她换了双赶紧的筷子,房门再度关上时,他才开口:“桑怀音,怀音,亦或阿音,你喜欢哪个?还是,你有什么小名?”
她没出声。
入夜。屋顶。
俞荀说:“怎么?”
桑怀音说:“额上有汗,擦一擦。”
俞荀当即笑开,将自己的脸往她面前凑了凑,说:“你给我擦。”
桑怀音将帕子甩过去,转身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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