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几个女同学走过来,眼神怪异地看了眼华栖,交头接耳地离去。
华栖一张脸涨得通红:“有……有吗?”
陆庆生细细观察她表情,却见她是真的伤心了,不像是骗他。而且华栖心思简单,估计从来没撒过谎,什么事情,稍微引导一下,就和盘托出了。
华栖不曾想要得她恩惠,但她表情认真,让她不忍心拒绝。
碧水青山作景,他们并立的背影别样美好。
“哪有?你别胡说!”
“丢什么了?”他重复。
“阿蕖姑娘……”
“哪个呀?”
琳儿想了会儿,说:“将军莫不是在说小姐的月事?”
“就是……一个锦囊,里面装了点东西……锦囊上绣着桐,白色的桐……”
叶广泽皱了皱眉,却错开话题:“太子此行回来,路上将十分险恶。我回章临一趟,去探一下顾璋的安排,你去宁州项家找到项远征,同他说明情况,而后安排人带他们一家去詹京,按太子的安排行事。”
“琳儿才没有胡说!”
“叶广泽……”
“可是我的身子哪里不利索了?”
“真的?”
其实这几天她一直在找的,不能擅自离院,她将书院中旮旯犄角全寻了遍,仍是没发现护身符。而今日正好守院门的人拉肚子不在,她才得以趁机跑出来。
华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什么话辩解,眼神往叶广泽那边瞄,见他正耐心和一同学教授招式,表情不见喜怒,心头暗暗希冀他没发现。
他大手抓握在她肩头,用了些力,华栖吃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嗯。”
陆庆生:“有!太有了!”
“……”
“无妨,山下又没人等着我,我无人牵挂,倒是你,这么晚了,还在外头,会有人担心的。”
直至叶广泽领着众人出了书院,华栖嘴边的那句道歉都没能说出口。
琳儿帮着她将身子收拾干净后,两人坐在床前说话。
华栖不明:“交代什么?”
陆庆生气炸:“就是在一起了呗!”
阿蕖笑得更欢,说:“将军如此着急,到底是怕我暗夜下山不安全,还是怕有些人误会着伤心?”
“你不用妄想着叶先生不知道了,我们班中同学大部分都看到了,叶先生那么机敏的人会一点知觉都无?”
她已忍不住哭了出来,咬着唇,压抑住哭声,但眼泪却淌得厉害。
阿蕖瞥了他们一眼,笑说:“将军可要切记,将我同将军的关系跟他们解释清楚,这群人中不乏名门之后,将来有大作为者。阿蕖这终身问题还未解决,可盼着要觅一位家世殷实的下家,可不能可断在将军手里了。”
阿蕖看着眼前风景,说:“几日不见,将军身上,多了几分人情味呢!真是让人惊讶!”
仍是素淡白衣,淡妆简侍,美丽不可方物。
“天色都暗了,你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
华栖看阿蕖弓着腰,认真寻找的样子,心里愧欠,说:“阿蕖姑娘,还是不要找了吧,耽误你下山。”
华栖:“……是”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非要现在找?”
书院中的女学生不乏貌美的,但都是不经世事的黄毛丫头,阿蕖身上那种历经风霜沉淀后的气质,她们如何也不可能有。
“你确定是丢在这里的吗?”
叶广泽不多置言。
“多几个人总比你一人双眼四肢找好得多吧?”
众人目光一下被她吸引,男慕女妒,唯有华栖一人,无限伤心。
华栖咬唇,不知如何作答。
心下不禁又黯然起来。
“可是,小姐却乐在其中不是吗?”
**
阿蕖看到华栖时,颇是意外。
阿蕖来找的叶广泽,两人偕行离开。
“是真的没有!我骗你做什么?我还想呢,可是……可是……”她垂眸,神情黯然,“他压根就不喜欢我啊!”
“莫不会后面藏着狠招等我们吧?”
“……”
“我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得罪先生了,先生若是生我的气,讨厌我,直接骂我罚我就是,我给先生赔罪。但是为什么连课都不给我上?”
夜色凄凄,灯火靡靡,她影影绰绰的身影似一缕山间灵魅,很快消失在蜿蜒山道尽头。
而眼前,阿蕖笑得更开,她说:“担心你的人来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她分明急得要哭了,却隐约看见他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星笑意。
阿蕖走后,叶广泽回头,那群学生立马收回目光,心无旁骛般做着手中的事。叶广泽扫视一圈,人群中,却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不过这样的转变总是好的……”
华栖支支吾吾:“那个……一个锦囊……”
虽不能去晨跑,但第二天,华栖还是早早起了床。
华栖不知觉得循着他们二人离去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
……
“琳儿觉得是。将军其实还挺关心小姐的呢!”
华栖猛转身点头:“很重要!”事关他,怎么会不重要,但却被她给弄丢了。
陆庆生无语地看着她,说:“华栖,你有没有点出息,这个时候,你不担心自己你担心他?”
两人探讨的声音渐远,华栖才将头抬起来,陆庆生的视线正好转过来,一副打量探究的模样。
阿蕖识趣道:“好了好了,我就不再惹人厌了。走了,到时章临见。”
“不是的,那个锦囊……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不能丢了,丢了的话会害得你……”
叶广泽自然不可能开口问,目不斜视地注视前方,校场上,学生姗姗来齐。
“不不不,我觉得不一样了。往日,他从不爱与我们说话,今天我在那里练招,他竟主动过来指导我动作,语气也没有以前那么冷冰冰了,我好几次犯了错,他都耐心指正!”
华栖迟疑半会儿,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顾忌?”阿蕖一下便领会过来其中意味,颇为意外,“你是说太子他……”
叶广泽微慌,觉得她眼泪多得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声音僵硬地问:“哭什么?”
琳儿说:“可是,将军还说了,让你身子利索了再去啊!”
“华小栖,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最好将事情始末将我交代清楚,不然……”他眯眼勾唇,装出奸佞表情,说,“不然,我一定让你后悔!”
叶广泽:“既然给我的,还想着拿回去?”
眼前一晃,是叶广泽的手,五指摊开,掌心静躺一枚秀囊。
几个人沿着山道找寻起来。
“你快放开……”她着急说道,却在触到他眼神时,声音弱下去。
华栖低头:“我在找东西。”
巡了一圈,仍不见华栖身影,心头莫名升腾起一丝不安。
“嗯。
叶广泽又问:“一个锦囊而已,丢了便丢了,你这是违规出学院,回去可是要受罚的。”
纵使叶广泽喜欢的人是她,华栖也无法讨厌她,反倒觉得她很好,一种她永远也学不会的好。
“别跟我装无辜,没用!老实说,你和他是不是……那个了?”
于是大家将原因归结到了她身上。
叶广泽表情没什么变化,眼中的沉暗却隐隐散去几分,声音极淡漠地嗯了一声。
华栖:“……”好似没错,但是那是他捡到的,不算她送他的呀。她该不该拿回来,再郑重其事送一遍。想想又觉得结果没差,暗责自己真是好蠢。
而叶广泽另一手抚上她的额头,问:“疼不疼?”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带着几分温柔,像……像……对,就像这夏夜的山风,几分清凉,几分温暖。
华栖受宠若惊地抬眼看他。
他指腹带茧,力道却轻柔,摩挲过她额上肌肤。华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
“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