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老规矩,我自己收拾。奶娘,时候不早了,你回屋歇会儿。”
温彩心头一酸,如果汪氏亦或是杜氏在世,温青又何须这般辛苦。
温彩面露忧色,“这无碍,到时我把地契、房契给嫂嫂,铺子、生意得还由我帮她打理。每季我把盈利银子送到嫂嫂手上。要不,我让杜鹃回镇远候府帮衬嫂嫂?杜鹃会算账,还会写字,她定能帮上大忙。”
冷昭到底是什么心理,居然希望她围着他转不成?
“是。身上这件就是前几日刚送来的。”
杜鹃是杜七婶之女,杜七婶年轻守寡,就只得这一个女儿,杜七婶是千万个不舍。再则,杜鹃就比温彩年长三月,她们母女与温彩处的时间久了,就跟一家人一样,实在舍不得分开。
巧针奔跑的脚步声轻盈而欢快,像一串欢乐的鼓声,“小姐!小姐,冷候爷来了!”
是刘伯彦后悔了?他发现萧彩云的好,虽然萧彩云不能生养,可除此之外,萧彩云有容貌,有才学,性子温柔怜人,在冷昭看来处处都是好的。
“就你?”温彩从上到下的审视,长得还不错,人也够壮实,还颇有阳刚之气,可着实不是她想要的那盘菜,“你心有所属,我另有打算,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半年之期不可改,姑奶奶我还等着十五岁及笄之时主持大礼的是我兄嫂呢。”
杜七婶在八仙桌前坐下,自斟了一盏茶,“今儿我问过汪二管家的女人,她说大/奶奶打理庄子倒还勉强,内宅、店铺上的事可真不大会打理,做镇远候府的主母时日已不短了,竟没摸到半分门道。大爷要给小姐添补嫁妆,还是大爷请了二/奶奶过府帮忙才预备齐全的。”
萧彩云轻轻摇头,眼里噙着泪:“冷哥哥,上次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为难,我……往后都听你的。”
温彩感动之余,又替兄嫂未来的日子犯愁了。
从绣娘们的口里,她知道即便后来她嫁给了刘伯彦,可冷昭一直都为她做新衣,从春裳到冬裳,每季各两身,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今。
“带杜鹃和忍冬两个,奶娘就留在追云轩休养,七日一满,我们就回来了。这期间,我想让杜鹃到各处店铺去转转,看看各家铺子的生意,另外,我还有事交给杜鹃办。”
温青添补嫁妆的事就瞧出来了,他是半分也不愿委屈了温彩,这才大张旗鼓补办了添妆宴,他不仅是为温彩,更是给冷家人看,给京城各家看,“我温青最看重的就是这妹妹,谁也不能给她脸色看,更不能因她嫁妆少就瞧不起人。”这添补的嫁妆,比温子群备的都还要丰厚,也难怪冷家人看了那清单簿子,连眼色都变了。
昔日,她给温青的田庄、店铺,在徐氏手里还没捂热,又做作嫁妆到了温彩的手里。
镇远候府有两个管家:一是大管家,原是宫中出来的老太监;还有一个便是二管家,是汪氏留下的陪房之后、是祖宅汪大管家的儿子。汪大管家和他次子留在祖宅看守温家祖业,其长子随温青来到了京城镇远候府任二管家。
云听说冷昭来了,一颗心七上八下,担心他为上次的事生气不肯来瞧她,正坐在镜子跟前,反复琢磨如何与冷昭服软。
杜鹃就是个丫头,但哪个丫头能像杜鹃这样体面,有读书识字的机会,还学会了打算盘看账簿,便是冲着杜鹃这份本事,将来就能许个好人家。
温墨有个出息的兄长,他自是乐得亲近。只是温彩在温府住过几月,她太了解温家人的势利了,心下不由得担心起温青夫妇会被人算计。
这厢,温彩忙着整理自己的嫁妆。
带着杜七婶整理完毕后,方才觉得自己
温彩并不否认,“可是,我瞧着三太太也不是傻的,怕是猜出我的用意。她许会认为,我这么做是为了讨好你。”
冷昭指了指一边的贵妃椅,示意萧彩云坐。
“你激三婶,是想借她的手,让她去劝说老夫人和母亲,让她们同意让萧彩云进门?”
哥哥固执得很,性子倔强,肯定不会再要。
“是徐太太、卫奶奶帮忙买的,请二\奶奶写的陪奁清单,她们母女俩忙了十来日才置备齐全,又怕买贵了多银子,连底下的小厮、婆子都为这事忙碌着……”
难怪今儿她瞧见温墨夫妇也来了,瞧他们的模样,温墨妻与徐氏倒还亲厚,有说有笑,如各家所有的妯娌一般,原却另有隐情。
“冷哥哥……”
她看着镜子里近来有了些血色的年轻女子,仿佛又增添了两分信心,二十一岁,她还不算老,她还有追求幸福的资本,抓住青春美貌的尾巴,再为自己争取一回。
杜七婶长长地叹了一声,紧接着又叹一声。
萧彩
冷昭垂眸,“绣庄的绣娘过来重新量过衣裳尺寸?”
最好这句,顿有种让冷昭想哭的冲动。
他知道如果直接向郑氏提出要娶萧彩云为妻的事,郑氏肯定第一个不同意。
冷昭急道:“究竟说什么了?”不是孩子,却这等沉不住气,他连连追问。
“冷端阳,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面想享齐人之福,一面又上演你的痴情真爱,还希望所有的女子都围着你转?你既然想萧彩云,就该安安心心地守着她一人足矣。滚!滚滚!半年为期,我努力了,你在那儿无动于衷,到时候可别怪我没给你面子。”
唉,镇远候府上下那么多的人,怎能没有足够多的田庄收粮,没有店铺盈利贴补家用,虽说温青有朝廷俸禄,可他那点俸禄,养活七八口人不成问题,而镇远候府光是皇帝赏赐的家奴就有一百二十人。
萧彩云甜腻着带着两分羞涩,拎了茶壶给冷昭蓄茶。
这存在的可能不大。因为萧彩云已经被宫里的太医宣布,说她不育。
冷昭凝在那儿:怎么又生气了?
萧彩云故作生气地轻斥:“就你多嘴!冷哥哥自有打算,哪需你聒噪。”
温彩亦瞧出杜七婶不乐意,“我把房契、地契再整理整理,理个头绪出来,待到了寺里再与嫂嫂商量。”
上次她口爆粗话地骂了几句后,再没与冷昭说过一句话。这会子看着冷昭这模样,温彩只觉有股火苗在乱窜。
温彩冲他翻了个白眼,领着忍冬疾驰而去。
“冷哥哥来了!”萧彩云起身,一阵慌乱。取了脂粉盒,装扮着还有几分姿色的脸庞,又扯了自己新做的一件玫红色衣裙。
的嫁妆小库房被填塞得满满当当,那些华丽的绸缎,许是皇帝赏赐的,一匹赛过一匹的好看。
她才没有兴趣留在冷府过及笄礼,所以在及笄之前她必须要离开冷府。
那厢,冷昭到了安王府。与慕容悰寒喧了一阵,他起身去瞧萧彩云。
巧针与萧彩云私下商量过,萧彩云不能生孩子,但巧针能帮萧彩云生孩子,所以萧彩云为妻,巧针就为妾,可以将巧针所出的长子记在萧彩云名下。
萧彩云心头一沉:他知道了!想必郑氏是原原本本告诉他的,怎么说才能对自己更有利。萧彩云在心头兜转了一圈,“是。冷大太太的确找过我,我们约在六福酒楼雅间见面,冷大太太是世上最慈爱的母亲,她要我与刘家退亲然后嫁给你,可是冷哥哥,这话在冷大太太找我前,我便与父亲说过。可我一提,父亲训我,说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必须嫁给刘伯彦,我真的没有法子。我当时就想,要是我答应了,回家后,
以我父亲的性子,万一找冷家的麻烦可怎么好?我已经辜负了你,我不能害了你,更不能害你们冷家难做……”
他的母亲郑氏是个慈爱的母亲,而她也没有错。那时候的她,想的是能顺遂嫁给刘伯彦,她比谁都渴望有一段体面的姻缘。人往高处走,怨不得她,谁让那时的冷昭不如刘伯彦。只是现在,她不能让冷昭知晓实情。
有些事,她可以认,但还有些需得有个合理的说法。
冷昭面露无奈,走近萧彩云一把将她搂住,轻声道:“我没怪你,我一直知道你有难处。我一定给你觅最好的名医为你调养身子。你一定可以再孕子嗣的,倘若你怀了我的骨血,他们总不能拒绝你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