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恰巧那会儿他忙累了,走到窗边歇歇眼睛,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晏秋。
他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整个人单薄的像雪地里的一道剪影,这个身形莫名就让他想起了直播木雕的那个少年。
他摘下左手上的那串佛珠轻轻滑动了一颗,便推翻了刚才的决定。
还是同意见他一面。
他看着少年被人带进别墅,然后将手中的佛珠收进口袋,向楼下走去。
黎郅走进会客厅,看见少年拘谨地走到他的面前,在他不远处坐定,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垂眸喝着茶盏里的茶。
俯身时,露出了一截修长的脖颈。
其实那一刻黎郅就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
但还是等晏秋与自己告别后准备离开,经过他时,黎郅垂眸,看见了那枚熟悉的红痣。
于是他叫住了晏秋,将口袋里的佛珠递给了他。
他看着少年的眼中满是惊喜,惊喜过后便是惊讶。
“黎先生,您怎么知道这是我的佛珠?”
黎郅看着少年干净的眸子,笑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回了句,“手腕上的佛珠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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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秋走出山顶别墅,整个人还是一阵恍惚。
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在他脑海里就像一团纷乱的线,弯弯绕绕地盘绕在一起,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因为黎郅刚才的那句话,晏秋瞬间反应了过来他直播间的l先生就是黎郅。
一方面因为太惊讶,另一方面也是不敢深究太多,因此晏秋就这么放过了如此难得的机会,匆匆和黎郅道了别。
直到出了别墅大门,晏秋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没有问最重要的那个问题,打赏的那些钱用不用还他?
但现在再回去明显不合适,估计他们之间也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了。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翻篇吗?
虽然晏秋还是有些不甘心,但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一时间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黎郅施压的缘故,傅霜迟的案子很快就取得了巨大的进展。
傅霜迟承认了罪行,也交代了原因,经过公安机关的侦查,明确了他确实涉嫌放火罪,很快便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
陆软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又住进了医院。
傅建庭也是日日眉头紧锁,傅家最近可谓是愁云惨淡。
不过晏秋没空和他们共情。
解决了傅霜迟这个心头大患,加上卖木雕和直播赚的钱,他也勉强凑够了手术费。
当然黎郅打赏的钱他没动,单独存在了一张卡上,晏秋想有机会还是要还给他。
太多了,他拿着实在无法安心。
忙完所有事后,晏秋最近便一直呆在医院,和医生商量手术的事情。
医生给他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确定了手术的日期,晏秋只要到时候按时来住院就行。
只有一件事,医生说手术完他身边肯定需要有人照顾,所以建议家属一起来。
但晏秋左思右想也找不到什么人,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住院。
打定主意后,晏秋便准备回去慢慢收拾着东西。
然而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见了多日不见的傅沉泽。
陆软和傅建庭也在,都是一脸的神色凝重,晏秋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和傅霜迟有关的事情。
一进门,果然……
“爸,小迟还在看守所羁押着。”
“案子已经移送到法院审查起诉了,十年,等他出来都三十了。”
“难道你们忍心看着他最好的青春都蹉跎在监狱里吗?”
“我去看他了,他整个人瘦了一圈,他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把他弄出来送到国外行吗?这辈子都不让他再回来了,这也是惩罚。”
“给他开一张精神疾病的证明把他保释出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是吗?”
傅建庭一直没说话,直到听见这句,才开口喝住了他,“住口,胡说什么呢!”
傅沉泽:“我……”
傅建庭:“你以为什么都是说说那么容易吗?这件事涉及到黎家,我们自己能脱身就不错了,还保他?我看你真是疯了!”
“黎家?不就是烧了一幢别墅,我们赔不就行了,我们再重新在雪场建一幢行不行?”
“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傅建庭见他如此冥顽不灵,气得巴掌高高举起,但最终还是没扇下去。
陆软也跟着叹了口气,为难道:“沉泽,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别逼你爸爸了。”
傅沉泽闻言一把抓住了陆软的胳膊,“妈,你不是最疼爱小迟了,连你也要放弃他了吗?”
陆软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目光深沉而严肃,“沉泽,你对小迟是不是过于关心了?”
傅沉泽被她问住,半晌都没说话。
晏秋在门口听了半天热闹,听到这儿脑海中浮现出相机里的画面,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们听见声音,纷纷朝着玄关望去。
见晏秋回来了,不约而同地住了口,不再讨论这件事情。
只有傅沉泽站起身来,满眼阴郁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晏秋回望着他,脸上露出一个略带讥讽的笑来,“大哥,当然是笑你关心则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