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闻声转过身, 然后就见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晏秋对于来人的第一印象是高,垂感极好的黑衬衫勾勒出男人高大挺括的身材,所有的扣子都一丝不苟地紧, 周身透着淡淡的锐气和纵横商场多年所积攒出来的压迫感。
白净的面庞介于少年气和成熟之间, 面上的线条刀削斧砍,眉眼间透着淡淡的凌厉,但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 又很好地将那抹凌厉掩去。
漆黑的眸子像是深不可测的海底, 让人看不出深浅。
“黎先生。”虽然他们上一世有过不少交集,但算起来今天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因此晏秋对于他的感觉有些奇怪。
陌生又熟悉。
“晏先生。”黎郅说着冲他点了点头,在沙发的主位坐定, 接着冲他比了个手势, 示意他也坐下来。
晏秋见状连忙在他对面坐定。
黎郅衬衫的袖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提起, 露出好看的腕骨和筋脉分明的手臂。
晏秋这才发现, 他的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饰品。
很干净清爽的一个人。
“听说你有事找我?”黎郅说着,沏了一杯茶放到他的面前。
晏秋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然后立刻回道:“是,是傅家在雪场租住的别墅失火一事。”
说着,晏秋把u盘推到了他的面前,“那天晚上的火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我知道。”黎郅说道, “警察已找我说明。”
黎郅说着, 抬手扶了一下眼镜, “听闻是你名义上的弟弟做的, 当然他还没有承认, 也没有说明原因。”
晏秋没说话, 捧起面前小巧的茶杯抿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我大概能猜到原因。”
说完,晏秋便将他回家后与傅霜迟之间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黎郅很耐心地听完,没有打断。
直到最后,才略带疑惑地问了一句,“可是这似乎都是你们的家事,与我无关。”
“是,但……”晏秋抬眸看着他,试探着说道,“如果不出意外,他们还是会选择保傅霜迟,如果傅霜迟没有将纵火的罪名坐实,而是完好无损地从警察局出来,将来势必会影响到雪场的声誉。”
黎郅:“哦?”
“如今是旺季,来雪场滑雪度假的人不在少数,那晚的火势那么凶猛,肯定不少人都看到了,他们也一定在等一个交代和结果。”
说到这儿,晏秋顿了顿,“而傅霜迟坐牢,就是最好的解释。”
黎郅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黎先生?”晏秋见他许久都没说话,有些惴惴地小声叫他。
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这个理由能不能说服黎郅。
但事到如今,他只能试一试。
然而没想到话音刚落,就听黎郅笑了一下。
透明的镜片遮住了他眸中的神色,只能看到浅淡的笑意,但说出口的话却透着淡淡的凉意,“你为什么觉得傅家一定可以保住他呢?”
晏秋闻言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的神色,“什么?”
黎郅没再多说,只是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要相信法律。”
虽然说到这儿便点到为止,但晏秋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连忙说了句,“谢谢黎先生。”
“不必谢我。”黎郅回道,“是他罪有应得。”
得了黎郅的保证,晏秋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于是起身准备道别。
然而刚准备离开却被叫住。
晏秋有些奇怪地转过身来,看向黎郅,等待着他的下文。
然而没想到黎郅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佛珠。
“是你的吗?”
晏秋看着他手中的佛珠愣了许久,这才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接过。
确实是老人送给他的那一串,小叶紫檀木制成的佛珠。
“怎么会在您这里?”晏秋有些惊喜地抬头问道。
他本以为再也找不到了,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失而复得。
真是意外之喜。
“捡到的。”黎郅看着他将佛珠戴回手腕,浅紫色的珠串配着雪白的手腕,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这也太巧了。”晏秋的眼中是控制不住的喜悦,他珍惜地摸着手腕上的佛珠,感激道:“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次可要戴好。”黎郅叮嘱道。
“嗯。”晏秋立刻点头应道,只是刚说完便突然反应过来,黎郅怎么会知道这是他的佛珠?
难道是直播吗?
但晏秋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毕竟黎先生看起来也不像是看直播的人,更何况他直播也没露过脸,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认出来。
但他左思右想也没有什么头绪,于是还是忍不住问道:“黎先生,您怎么知道这是我的佛珠?”
黎郅闻言,垂眸向下看去,目光落在了晏秋修长的脖颈上,靠近耳后的位置有一颗鲜红的痣。
晏秋直播时虽然看不到脸,但可以看到那颗红痣。
黎郅第一次看到时就觉得怎么会有人连痣都长得如此恰到好处,像是一枚天然点缀的饰品。
他原本并不打算见晏秋的。
毕竟这件事根本没什么好商量的,在他的地方这样生事,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