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
——齐王府——
内府的官宦乘车至齐王府,-->>
一路小跑入内,问道府中左右,“齐王殿下可在?”
齐王府长史出内,恭敬的回道禁中内侍,“殿下才刚起身,公公这是?”
“奉陛下口谕,命齐王殿下前往奉天殿,陪陛下一同策问进士。”
长史听闻流露出大喜之色,随后又不敢置信的确认了一遍,“奉天殿廷式皆由天子亲测,故而天下士人入仕途者皆为天子门生,从未有过亲王陪驾,况且东宫储君已立,陛下怎如此突然?”
官宦摇头,“这个奴婢也不知,只是高监是这般吩咐的。”
“公公请稍等,我这去叫殿下。”说罢,长史便拔腿向内院一路小跑。
齐王才从沉睡中醒来,有内臣与齐王妃为其梳洗更衣。
长史敲门得王妃首肯方才入内,拱手道:“殿下,王妃。”
齐王只穿着一件单衣坐在齐王妃的镜台前,候在一旁的内臣捧着一件即将要穿的常服。
“长史火急火燎的,是有什么事吗?”问话的是齐王妃。
“适才宫中来人,陛下口谕,让殿下前往奉天殿陪驾廷试。”长史回道。
齐王妃僵住为齐王束发的玉手,旋即侧头再三询问,“陪驾廷试?此事可真?没有误传吧?”
“千真万确,来者内臣是司礼监掌印高士林的义子。”长史回道。
齐王将头转过,“太子还在东宫呢,陛下为何让我去陪驾廷式?这不是僭越之举吗。”
齐王妃旋即不悦的拍了一下齐王,“动什么。”
齐王便安分的静坐着不敢动了,齐王妃旋即又道:“既然是陛下的口谕,那便算不得是僭越,”扭头唤道,“恩常。”
“奴婢在。”捧衣的官宦弓腰。
“去将爷的公服拿来。”齐王妃道。
“是。”随后便将原要穿的常服换为了公服,束的金冠也取下戴上了亲王制式的善翼冠。
临行前,齐王妃又替齐王披了一件大氅,一边系绳一边叮嘱道:“你既晓得是僭越之举,行事便不要再莽撞,好好听陛下的话,莫要辜负他对你的疼爱。”
“好。”齐王点头,旋即握着妻子的手,“廷试日暮才毕,你与二郎好生在家等我回来。”
“既去了宫里,便莫要急着回来,要时刻记着,陛下是你的君,也是你的父,身为人子,有些礼节不能忘。”齐王妃又道。
“好。”
齐王妃出身名门,乃齐王及冠之年,皇帝为其亲自所选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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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只考一天,仅策问,诸贡士自午门进入奉天门,序位于奉天殿前,由礼部官员点名后领入殿中,考试的桌案分别列放在大殿两侧。
散卷官将空白的答题试卷分发,而后贡士们便被领进大殿中央等候。
“陛下至。”一声传导,奉天殿彻底安静下来。
皇帝入内,身侧竟还跟着一位正值盛年的亲王,于是民间的猜测得以证实,皇帝宠爱齐王,礼遇超过东宫。
鼓乐响起,皇帝随后登阶至龙椅上正襟危坐,齐王立于侧,颇有人主之威。
官员领诸贡士赞拜、行礼,“跪。”
诸多贡士自乡而来第一次入京亦是第一次入宫面圣,见到如此宏伟的场面后皆有些手足无措与心惊。
跪时,张九昭抬头迟疑了片刻,御座上的皇帝两鬓斑白,略显苍老,而皇帝身侧与他同岁的齐王却目光如炬,像是皇帝的继任者一般,连廷式都带在身旁,可见宠爱之甚,很快他便与众人一同紧张的跪下,贡士未经教导,于是便没有要求他们能与朝官赞拜一样整齐划一,皇帝也习以为然。
得皇帝示意,考官颁发策题,一日光景转瞬即逝,日暮的鼓声响起,贡士们停笔离席出殿,此时御座上早已空空如也。
受卷官收卷,由掌卷送至弥封官手中将试卷糊名誊录。
——京城燕春阁——
红袍站在燕春阁最高楼的顶楼上,修长白皙的手搭在栏杆上,低头凭栏向下俯瞰街道上刚从紫禁城廷试回来的贡士。
夕阳西下,士子们踏黎明之光进入政权中心,又伴日暮之辉踏出,登天子之门,再无落榜之人,春风得意。
悠扬动听的琴声从房内传出,黄昏的夕阳洒在红袍的侧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阴暗。
陈平轻声踏入阁内,忽略弹琴之人径直走到赵希言身后,“世子,今日廷试,皇帝命了齐王陪驾。”
赵希言转身,“齐王陪驾廷试?”
“是。”陈平回道。
“廷试之贡士,皆是将来的栋梁之才,之所以设廷试,是以君王施恩,而非考官,故有天子门生之称,且东宫有储君,让亲王陪驾,国无先例。”赵希言皱眉道,“东宫的属官有什么反应?”
“齐王出现奉天殿没多久,便有东宫詹事府官员上疏,还有几位国朝老臣上疏指责。”陈平回道。
“太子都立了,皇帝还来这出,皇权之争少有不流血,站错了队必是满门遭罪,想必詹事府的官员已经陷入了恐慌吧,那些老臣是儒生,守了一辈子的祖宗旧制,能有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赵希言道,又问,“晋阳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