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夺走身份的另一个陌生人”，来自异界的魔鬼。

怪不得她还在用“蓝歌鸲”的身份。

“看看现在吧。【英雄】已经逼近到了我身前，特别执行部查到了我的名字，令人畏惧的‘劣者’就在楼上。我已经逃不掉了。我还能怎么样呢？”

“是啊，我累了。”

她干脆利落、毫不犹豫的答道。

她沉默了一会，补充道：“或许我也没有那么想死。我只是不想活了。”

如果恶魔的性质是怠惰、是消极，他难道还会天天出去作恶吗？

如今的小琉璃正是这个问题最好的回答。

他用虚幻的左手，架住了那缓慢到毫无杀气的拳击。

恶魔嘲笑着。

“……你确定吗？我可以不杀你的。”

“为什么非得杀了你不可？”

“怎么，英雄？你愤怒了？还是在怜悯我？

“亦或是……想要恩赐我解脱呢？”

“属于‘蓝歌鸲’的故事早就结束了。那么，不如让‘小琉璃’也一并落幕。”

恶魔重重叠叠的声音响起：“但我没想到，你在发现如此异常的我之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关上门。

渴求解脱的恶魔，态度异常坚决的否决了罗素的问询。

却让恶魔沉默了。

而这也就意味着……

“笼中鸟”如此回答着：“快点杀掉我吧，在我忍受不住欲望、开始‘进食’他人之前。我快要忍受不住了。

她身上腾起的火焰逐渐暗淡。

以食人为生，对世界充满憎恨与绝望的恶魔……却和罗素和平的共处一室，说着“我累了”这样的话。

“那是一个没有感情，只知道‘正确’的男人。”

“我不想让她以后得知，我曾经吃过和她一样的人类。”

罗素轻声道：“我懂。”

将昔日的一切丢到地上，肆意践踏……曾经拼尽全力也拿不到的东西，泛滥到像是垃圾。

“她不知道你就是蓝歌鸲？”

她的声音褪去了那重音，变回了小琉璃的声线。

这是……被法术封印了记忆、亦或是言语？

罗素恍然。

罗素的眼神清明，神态平静。

“现在已经用不上了。”

恶魔知无不言，平静的答道：“我绝不能被你们带走。所以我才选择与你，而非是劣者进行沟通。

“公司是不会透露关于‘恶魔’的情报的。那么作为小琉璃这样知名人士失踪的借口，我就会与某次悬案挂上联系……来‘成为凶手’。这样的新闻，我已经亲自处理过很多次了。”

“我最开始，是想给你一些情报来作为‘死’的交换。”

罗素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真相。

她漠然的、冰冷的注视着罗素，露出嘲讽的笑容。

“不想再这么活下去，是吧。”

“真是听腻了的一般论。”

舍弃了身份。舍弃了自由。舍弃了梦想。

“当然。”

举起双臂的她，此刻看上去、正有一种扑面而来的恐怖感。

“你不关门，我就没法把你拉进来。我也没办法。”

但恶魔的表情与之前已是截然不同。

罗素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并不喜欢追究他人的隐私，但如今的情况不一样。

“……那你如今，又是要做什么？”

他只是认真而平等的看着身体破破烂烂的恶魔。

但她沉默了一会，认真答道：“因为我不希望‘小琉璃’作为罪犯的新闻被公布。

两人四目再度交汇。

“这样的愿望，都是不被允许的吗？我就连安静、干净的死去——都不能去选择吗？”

“……也许吧。”

“我能大致判断你有没有撒谎……所以，你说就是。”

于是他换了个说法：“那么，你现在想要交换什么？”

“我不信任代理人，也不信任英雄。我不信任你这样毛毛躁躁的年轻人，更不可能相信公司、相信地下帮派。”

——得到了灵智的“灵能”，正式取代了自己。

并替代了“优柔寡断的自我”，去执行最后的任务。

她已经无法干净的活下去。

但她还有最后的勇气——来选择洁净的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