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面具

那冰冷而沉重的质感，罗素也并非是第一次接触。

他在崇光岛的下城区打黑工时，就见过这些可怕的东西。

只是一眼便能判断出，这是一把能够单手握持的霰弹枪。

——见鬼了！他怎么过的安检？

罗素立刻意识到，这个人的身份必然有大问题。

什么样的人，会瞒过严苛无比的灵能安检、将致命性的武器带上封闭的空艇？

无论是崇光岛还是幸福岛，都在施行《致死武器禁止令》。除非是精灵……其他种族的人，哪怕只是保存、持有热武器，就足以判二十年以上的监禁！

罗素的额头立刻渗出汗液。

他立刻扣上了盒子，声音都变得有些急促：“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的行李里没有任何贵重物品，您可以随意翻阅、如果有什么需要让我帮忙的事您也尽可吩咐……”

“别紧张……罗素。”

青年身后的狗尾巴轻轻摇晃着，他笑眯眯的将盒子重新推了过来：“崇光岛并无崇光，幸福岛也并不幸福。我希望你能尽早认识到这个事实。”

……慢着。

作为外壳的水晶装饰物，倒是没有任何损坏。但那枚芯片就像是融化了一般，消融在了罗素胸前、流了进去，并融为一体。

他意识到，自己卷入到了一场阴谋中。

这并非是战斗用的义肢，但是它有十六种接口、能够接入所有类型的机器，能与最先进的碟板系统兼容。

一个罗素从未听过，却莫名感到熟悉的严肃男声从身后响起：“等他成年并做好准备后，我再为他解封——先帮我封掉他的记忆，南流景。”

罗素意识到了一件事。

罗素用尽全力睁开眼睛。

就像是有一层透明的薄膜被灼断。

而在这仅有八个的头等舱中，有五个头等舱都有光在燃烧。但全部都是不会跃动着的微光，还有一个房间燃烧着两团——从高度判断，其中一团暗紫色的微光趴在桌子上，另外一个深绿色的火光站在他身边。而在船长室还有两团火光。

那是母亲的芯片。

罗素喃喃道。

罗素下意识的望了过去。

就像是被导师灌醉之后，在卫生间呕吐时的感觉一样。

模模糊糊间，看到了那个少年头上那毛茸茸的白色犬耳。

稍有脑子的人就会意识到……这些头等舱的客人中，假如有人没有隐瞒、说出了实情，那么其他所有试图隐瞒真相的头等舱旅客，反而更容易被人猜忌、怀疑。

青年缓缓说道：“因为很快，它就会派上用场了。”

“我的建议是，你最好收下它。”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非常危险的家伙，和劫匪肯定不是一伙的。

不过也是……头等舱客人使用的个人防火墙，肯定要比罗素民用型的先进。但就连他们也是一样中了病毒。

其他的相框都缠绕着一团团的黑气，只有他面前的两个相框周围缠绕着的黑气逐渐散去，变得清晰。

这不可能是一场简单的记忆盗窃。

可他却没有被病毒所麻痹。

就像是回归到了母体之中，不再用口鼻呼吸、意识逐渐扩散。

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们是巴别塔，现在已经控制了机长室。简单来说，各位已经被我们挟持了。”

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罗素努力睁开眼睛，看向那位白毛大狗阁下。

这个光的位置，就是每个人在出生时，在脑后植入的个人芯片的位置。

在这些记忆的尽头，罗素模模糊糊听到了母亲虚弱的声音：

“这是……灵能反应！小罗素应该是个生而知之者……”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罗素就突然感觉到一阵乏力与困倦。强烈的麻痹感让他甚至无法站起，张开嘴也无法说话、只能急促的呼吸着。

最近的光点，是罗素的胸口。

他最后的记忆，似乎是在空无一人的公司中加班写广告案。然后困的睡在了电脑前……

这只义手，是罗素研究生毕业时，导师她送给自己的礼物。也是作为罗素的毕业论文上了最高级期刊的纪念品。

他的意识逐渐沉没于无光之海，不断向下坠落。

那个世界中，人们都脚踏实地的生活在陆地之上，而不是生存在浮空岛上；那个世界的人们生活在名为“国家”的政治实体中，而非是被名为“七巨头”的企业统治……

在门外大约三十步远的地方，有一个强壮的轮廓正在向这里逼近，他的后脑闪烁着明黄色的火光。

随着对方尖锐古怪的声音消失，罗素脑中飞快运转着。

而在自己身侧不远处、那个隐身的男人的后脑处，也燃烧着一团湛蓝色的火光。它的外圈还包裹着一层淡紫色的、随时间逐渐消逝的光晕。

他曾经来自一个不怎么出名的游戏公司，担任公关部经理。

墙体、地板、桌子、自己的身体、以及隐身在门后的那家伙……都被白色的线条在黑色的世界中勾勒着大致的形体。

罗素从自己有记忆的时候，就失去了左臂。

随即，他悄无声息的站在了门后，将一枚芯片插入到耳后、整个人在一阵波动中消失不见。

他的个人操作系统并没有提示报错。

“各位会重新想起已经忘却和被抹除过的记忆，但无需慌张，这是方便我们进行检索的设置。在这个过程中，你们将不会看到我们的脸、也不会听到我们的声音，这对我们、对各位都是一件好事。所有听到广播的客人们，都不会知道我们偷走的是你们中哪一位客人的记忆，因此各位只需要保持沉默，就不会被董事会问责。

随着那混乱而灼热的记忆不断流入大脑，罗素瞳底的纯白光辉愈发明耀。而在所有的记忆都被想起后，让他不断沉没的深海也随之消失不见。

青年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伸手对罗素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来自罗素出生之初的回忆，便就此终结。

……原本以为旗舰产品肯定管用，但没想到它也一样瘫痪了。

罗素脑中的念头逐渐变得杂乱无序。

在那个世界里……他的名字也是发音相近的“罗素”。

脑后的废物芯片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没有提示他被人入侵、也没有中毒警告、更没有提示健康状态异常。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逐渐失去抵抗。

湛蓝色的光刃，从其中无声的刺出。

“请放心，我们不会留下任何指纹和痕迹。而被各位重新想起的回忆，则是一份送给各位的礼物。

对于一个灵能黑客来说，它就如同剑客手中的一把神兵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