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赌徒们
“我和他说过,戴上这副面具他就会成为萨博,享有权力,也应付出代价。真正的萨博不会放弃尊严,让你见笑了。”
萨博一脚踢开尸体,对着洛伦佐微笑,可那笑容却让洛伦佐胆寒,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
“很惊讶对吗?真正的萨博居然是个畸形,一个侏儒。”
萨博似乎对于洛伦佐那惊讶的目光并不意外,或者说在他的生命里这样的目光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他已经习惯了。
伸出自己五短的手臂,堆积的肉与脆弱的骨骼令他的躯体扭曲,内脏被挤在这狭小的躯体里,因为刚刚的挥剑他微微喘息着,粗大的手指费力的抓起被血浸透的纸牌,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臃肿,但却无所谓的样子。
“希望你们没有因我的替身感到不悦,毕竟我是绿鲨的主人,想统治一群亡命之徒,侏儒的身体不是很好用,很难威慑到属下,更不要说我还是个维京人……维京侏儒人很可笑的,对吧。”
萨博淡淡的说道,明明是很悲伤的事,他说起来却不像自己的故事一样。
“比起可笑,我倒觉得很……伟大,以这样的身躯统领一群亡命之徒,蛮厉害的。”
洛伦佐诚恳的说道。
他需要知道真相。
“是啊,来到这里的都是有钱人,财富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
那是在死亡边缘的赌注,如同与死神共舞,只有纯粹的疯狂才能驾驭。
洛伦佐问道。
“是啊。没有赌徒是不会输的,不过好在我的对手都是好人,他们留下了我的拇指与中指,这样我还能继续握剑……不过没关系,我最后总能赢回来。”
萨博的眼神没有撒谎,他有今日的成就一定程度上全因为洛伦佐。
“眼睛,他的眼睛。”
“已经够了吧。”
那是死寂的沉默,尽管空气温热,乐曲激昂,可在这高台之上气氛如坠冰窖。
“那群人呢?”
“但我曾经有个朋友对我说过,运气这种东西是有限量的,人的一生所拥有的运气是固定的,或许你今天应该会被一辆马车撞死,但在撞死你前你幸运的摔了一跤,就此躲过死神的袭击。
手指轻轻的磨蹭着那崭新的屠夫币,洛伦佐回答道。
他大声吼道,舞蹈的人群纷纷停止看着高台之上那矮小的男人,那与他们印象里的萨博有很大差距,但他们不在乎,在这宴会之上只认面具,谁戴着那公牛的面具谁就是主人。
随着那声音响彻,乐团的曲目瞬间变奏,往日的华贵唯美不同,这一次旋律里充斥着诡异与哀悼,琴手们忘情的拉拽着琴弦,就好像铁锯切割着活人,乐曲出去属于人类的哀嚎。
“可我已经赢了。”
……
来自北方的神秘货物,牵动了伯劳与萨博还有藏在那黑暗里更深处的人,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洛伦佐在灵视里看到的那一切,异变的身体,竖起的灯塔,那诡异狰狞的一切从久远的回忆里爬出,试图把他重新带回那个雨夜里。
“赌注是什么?”
伊芙小声的说道,菲尼克斯家的公主对于世界的阴暗仅仅局限于家族里对于战争的记叙,她感到从未有过的不安。
“那是我的替身。”
灰蓝的眼瞳依旧晴朗,洛伦佐根本没有被那空气中含有的致幻剂干扰到。
萨博已经赎回了他的尊严,但这一切也仅此而已,想要得到更多的情报就要再次加入赌局。洛伦佐的眼神低垂,他在思考,很显然这次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这一次他面对的是真正的萨博,一位真正的赌徒。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的身份有很多,不过都是地位崇高的身份,无论是在英尔维格还是在别的国家。”
“没想到我会这么受你喜欢。”洛伦佐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像萨博这样的人会要求洛伦佐剁下手指。
“所以那是你输掉的吗?”
萨博似乎没有什么敌意,一边洗着牌一边问道,大厅里乐曲依旧,人们沉浸在温热的繁华里,那个替身的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你呢?洛伦佐·霍尔默斯先生,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自信赢他,只要幸运女神偏离你一点点,你的头就会彻底炸开,这可不仅仅是什么幸运无畏能做到的。”
六年前红河惨案时我也在场,不过你也知道我这样的身材很难引起人的注意,所以我活了下来,感谢你令下城区重新洗牌,这才有了我崛起的机会。”
侍从们不知从何处走来,托盘上不再是黄金与首饰而是放满了致幻剂,客人们随意的将其拾起,随后露出手腕的内侧,那本应是光滑的皮肤,可如今布满了针眼,熟练的将其注射其中,于是天国的大门向堕落的凡人敞开。
“所以要再玩一局吗?。”
萨博说着停止了拍桌,伸出了双手,那是残缺的手掌。
两只手掌都有不同程度的缺失,整个指骨被砍断,留有两三根手指在那之上,但即使是这样他依旧灵活,那令人眼缭乱的洗牌便出自于这残缺之上。
“你看起来很喜欢赌,可我从未在赌场里见过你。”
入手的是那锋利的短剑,是从伊芙的衣裙下拔出的,洛伦佐将它塞进了伊芙的手里,紧握着武器或许能让这个女孩安心一些。
“被伯劳所雇佣的异乡人,你在那日投入泰晤士河里的尸体成就了伯劳的今天,而在那之后你就神秘消失了,只有几位幸存者知道你的名字,但也惶惶不可终日,总觉得你会出现在某个角落,带走这些本该死去的生命。”
萨博沉默了一会,随后说道。
洛伦佐缓缓说着,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似乎那对于他而言仅仅是一段被忘却的过往。
“没有,在一次战斗里他用尽了自己的运气,破碎的弹片切入了他甲胄唯一的缝隙里,正好刺穿了他的动脉,那最坚固的铠甲成了他的坟墓。”
“你是指这个吗?”
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那感觉就像解除冻实的冰块一般,令伊芙从那迷幻之中苏醒。
“保持清醒,你也不想和他们一样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