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你的教义,你死后会上天堂的。”
那是血腥的年代,敌人从白潮海峡之后而来,开战时双方的武器还是大船与刀剑,可在这近百年的战争史里,武器不断地升级,从燧发枪到长程火炮,从蒸汽船到齐柏林飞艇。
“都是给我准备的吗?”
“大概吧。其实有时候我也很迷茫,我解剖了很多尸体,人是如此复杂又美丽,每一处器官都有它自己的作用,在心脏的起伏下,鲜血涌动……甚至说大脑便是一个实际的奇迹。”
萨博笑嘻嘻的。
医生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自己的呼吸,每个人都追求着奇迹,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存在便是奇迹般的事。
“只有一支。”
萨博说着笑了起来。
萨博依旧没有起身,从开始他便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回顾着过去。
萨博的声音很平淡,就好像在讲述一件毫无关系的故事。
他放肆的笑,可无论笑声多大,那隐约的乐曲终将他掩埋,这里安静如死水。
目光看着那里,萨博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就好像潘多拉的魔盒,自开启起萨博的呼吸便紧张了起来,眼神里难得出现了紊乱,死死的盯着那里。
“我听说这里曾经是决斗场。”
“不过现在这种决斗已经没有了,毕竟文明社会,大家都喜欢舞会来社交。”
“我接受了洗礼,然后活到了现在,没有任何报应,甚至没有什么噩梦,混得风生水起,反而比当海盗时强了不少。”
遥远的乐曲不断升腾,甜蜜的笑声隐约传来,明明两者之间只隔了一墙玻璃,可差距却是如此之大。
“那是个非常见鬼的英尔维格人,真的非常神经病,他看我醒来第一个问题是问我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福音教会。”
疫病的医生沉默了些许,随后说道。
“也就是说骚乱,越大越好?”
“需要我做什么?”萨博问道。
声音顿了顿,医生继续说道。
“是的,旧敦灵是罗马人建立起来的,这种传统总会在某个缝隙里流传下来。在光辉战争时期下城区还不存在,这里也仅仅是一片荒地,日子不好过,大家便聚在这里开地下赌局。”
医生的声音反倒平静,似乎接触久了,已经习惯这诡异的感觉。
萨博似乎对所谓的牺牲并不意外,眼神从未有过的平静。
“一银狮币,所谓的神廉价到只值一银狮币。我想你见过外面的那些了吧,那些‘宿醉’的人们。”
医生的话语难得残酷,他起过身走到那彩绘的玻璃下,透过玻璃,大厅的繁华映入眼中。
“不过通常是英尔维格人赢,虽然是地下的决斗但那时为了鼓励民众,高卢纳洛人在上场前便会被刺伤,他们是负伤作战,从闸门打开起他们的生命就进入了倒数。”
医生试着安慰他,可就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萨博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力的笑了起来,就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所谓的步入天国也不过如此,不是吗?”
“神圣之棺已经脱离旧敦灵了,现在它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但净除机关的追击依旧没有结束,据情报十天前航向黎明号便已经升空,现在谁也不知道它的位置,它有可能在沿海的上空,也有可能就在我们的头顶,那千雷的火炮就正瞄准着这里。”
“疫病的医生,你本就是来宣布我的死期不是吗?就像几百年前的黑死病,其实医生根本没有能力治愈,他只能分辨出那些病患,然后杀死他们,将疫病隔绝在那一环。”
说着医生拿出了自己的提箱,随着打开那是一排排注射器,在那透明的玻璃里翻滚着炽热的血。
医生终于开口说出了这些,他并不是想闲聊,只是不知道如何将这些开口,毕竟死亡是件难过的事。
那是种难以言语的感觉,人们活在空气之中可从未感觉到空气的存在,但当那提箱打开时一种躁动沸热便填满了房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逃了出来,无处不在。
萨博觉得一切是如此的可笑,什么都不是,多年以来大家执着的东西就好像一团泡影。
“那些尊贵的贵族本就不该来到这肮脏的下城区,更不要说戴着面具,无论他们的身份如何官方和家族都会否认他们死在这里,这是一种耻辱。”
从一开始今夜的舞会就是一个圈套,他们会是萨博的陪葬品,为了那宏伟的夙愿。
“我会让你满意的医生,从我诞生起我就该这么做了。”
萨博取走了提箱里的一支注射器,这是他第一次站起来,身影是那么的佝偻矮小,但投下的影子却无比狰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