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劳语气平静,稳重的从桌子下拿出一把左轮手枪,银亮的金属表面上刻着神鬼的浮雕,精致的完全没有枪械的样子。
见此情景洛伦佐也清楚,只能在枪口下把事情说明白了。
甚至没有抬头看洛伦佐,他把一枚又一枚子弹填进了弹巢之中,填入五发留下一发,随后他转起弹巢,枪口指着洛伦佐。
“一整支致幻剂,对于常人而言那可是致死量,他就这么全打进去了,而且还是连续打了好几天,这一点我在药贩那里得到证实了,他每天都有买。”
为首的一人看着洛伦佐,面带笑意,这倒不是什么善意,他只是发现洛伦佐的怀表比看起来的要值钱不少。
最中央是整个英尔维格的权力中心,维多利亚女王居住的铂金宫就在那里,同时那里还驻扎着王立第三机动部队,在这之外是内城区,旧敦灵的富豪贵人基本都住在这里,享受着巡警的二十四小时保护,在这之外是划分成四个小区域的外城区,大多数居民住在这里,是整个旧敦灵最大的组成部分,最后的便是下城区。
“没必要?你明明知道那具尸体有问题!”
“偷渡客。最近偷渡客越来越多了,他们大多数是罪犯,以为能在旧敦灵迎来新的生活,可却不知道开始新生活要和自己的过去说再见……他们还保留着暴徒的思维,因此最近惹出了不少事。”
戴着染成黑色的猎鹿帽,把那淡金色的短发压下,胸前是暗红色的领带,宽大的灰黑风衣完美的挡住了其下的枪械,他握着手杖时不时看着手中的怀表,看起来像个赶时间的商人。
“那几个人怎么回事?”
“只是推测而已。”
“没必要。”
“什么推测?”
“他应该死了……是一定死了,但他的心脏还在跳,剧烈的跳动着,可以说他的大脑死了,但身体还活着,把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弹孔里榨取而出。”
里面的空间要比外界看起来大的多,各种名贵的挂画挂在淡金的墙壁上,地面是可以映着人影的大理石,带着华丽面具的侍从端着盘子,在各个赌桌上送着酒水。
他们都想扳倒你,而这个重要的事上我不会给他们留下把柄,你看仅仅是死了个水手而已,谁也不会想到你身上。”
杀了我!
“我是根据药贩找到他的行踪。一个下城区的水手,收入不多但每天都会找不同的药贩去买致幻剂。等我找到他时那个水手似乎已经注射了大剂量的致幻剂,言语模糊,加上在内城区附近,到处都是巡警,我没能问出来太多……
“是你杀了他?你应该把他活着带到我这里的才对!”
“我在下城区找了一个维京人实验了一下,一整只致幻剂下去他已经口吐白沫了。”
“如果我是你们,我就不会这么做。”
“是我。”
没有人阻拦洛伦佐,与外界的那些短命的异乡人不同,在这里的人都是能活很久,他们很清楚洛伦佐是什么人。
“霍尔默斯先生?”
“伯劳不管管这些?”
洛伦佐点点头,没有说话,虽然上车不久,但很显然他的目的地到了。
马车夫又说道,体贴的像个管家。
“啊?”
男人戴着精致的银质的面具,上面雕刻着荆棘与鸟。坐在橡木桌后,整个房间里也充满了熏香,留声机里歌声缓缓流淌,他闭着眼,像个指挥家一样挥动着双手,直到洛伦佐的到来打破了他所沉浸的世界。
“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恐惧的事。”不知为何伯劳很在意恐惧这个词。
其余人对此只是漠视,在下城区成为旧敦灵的黑市后,这里就形成了新的黑色产业链,敢动手抢人的大多数是帮派的人,他们帮忙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那个人身上什么也没有,死前整个人就像疯了一般,什么也问不出来,也没有什么线索可查。”
在下城区里就是这样,他之前在几十人的围观下杀了几个不要命的,以为自己会立些威信,结果每次来还是会这样,洛伦佐以为是有谁在针对自己,可后来他发现,只是这群人不在了而已。
“嗯……看起来是他的风格。”洛伦佐说着点了点头。
要知道人都是怕死的,只要我稍作引诱,他就会在生命余下的时间里,对我的话百般恭敬,我问什么答什么。”
这位便是下城区真正的统治者,所有的帮派对其俯首称臣的伯劳。
看着地上的尸体,洛伦佐一脸厌恶。
马车夫挥起鞭子,马车缓缓起步,在泥泞的道路上前进。
在洛伦佐的故事里,伯劳不由的前倾起了身体,仔细听着每一句话,在脑海里构筑起那一夜的情景。
升腾的白色蒸汽与齐柏林飞艇投下的灯光之中,洛伦佐就是那漆黑的剪影,身下是扭曲苟活的血肉,每一个弹孔里都冒着暗红的血,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响,那声响他虽然听不懂,但就好像明白那意思一般。
声音有些无奈,似乎是习惯了,洛伦佐对于自己的遭遇满不在意。
“因为我一枪命中了他的胸口,数十发弹丸打穿了他的心肺与骨骼,即使是吸入致幻剂他也会感到疼痛并清醒。
洛伦佐放下酒杯,摊开手。
似乎因为年迈他有点看不清洛伦佐的样子,但刚刚的枪击却那么精准,让人有点难以评判这个马车夫。
伯劳曾和自己说过这些,根据英尔维格的法律,在这里的每个人的罪行都足够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当然,因此整个旧敦灵的贵族阶层也会至少少三分之一的人。
“对了霍尔默斯先生,如果你下次要来请提前吩咐下,我会来接你,能避免些不必要的冲突。”
中央的高台上悠远的女声吟唱,带动着整个赌场的气氛。
“说实在的,你这个案子的要求真的很扯,你也不知道他的秘密,却让我调查……”
洛伦佐的衣着恰到好处,与平常的行人无异,但现在他身处于下城区,在下城区的人看来他就是个误入这里的肥羊。
来自不同国家地区的人在角落里环伺着这只肥羊,这里不在巡警的管辖范围,就算死人也很少有追责,毕竟这里人流量巨大,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随着船舶抵达这座城市。
洛伦佐一愣。
“可是他没有,一直说着我听不懂的异乡话……虽然脸也被弹丸打烂了,但我看得出他那一脸解脱般的美好。”
与内城区不同,这里不受管辖,成为了许多贵人销赃的窝点,他们看似在赌博,却是在将财富转向另一个渠道,每天这里暗中的货币交易量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数额。当然也会有很多找刺激的贵族们来到这里,他们都是下城区的贵宾。
洛伦佐回忆着那一夜的故事。
“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侦探,可你这件事干的真的很蠢……所以要赌一赌运气吗?六分之一的概率。”
“我刺穿了他的颈椎……颈动脉破裂,大量内出血,他很快就死去了,但诡异的事就在这时发生了。”
扫了一眼马车上的徽印,洛伦佐没有犹豫直接上了车,只不过他没有坐进车厢里,而是坐在了车头和马车夫坐在了一起。
伯劳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好吧好吧,你这个人确实很没意思。”
摆了摆手,他试着把那个枪口按下去,但紧接着伯劳又把枪口抬了起来。
“身份,交际,什么都没有,很干净的一个人,直到我目睹他注射致幻剂。”
“我以为可能是维京人体格的问题,毕竟他们祖上的海盗曾直接打到旧敦灵门口。”
“你也没说要活口啊,还有麻烦你注意一下你的身份好吗?你是伯劳,整个下城区的老大,议院贵族都想你死,下头的黑帮也想你死,只有你死了他们才能成为下一个老大。”
洛伦佐拔出了他的手杖,漆黑的木质裂开露出了其下的寒芒。
“现在沃尔的尸体就躺在维多利亚中央医院的停尸间里,被一群在王立医学院熬了不知道多久才毕业的法医解剖。
一块又一块的割开,工整的摆在铁架上,就像一份丰盛的人体大餐,每一处异常都严格按照守则来记录在报告里,而这一切此刻就摆在那里等我去取。”
拿起了怀表,洛伦佐看了看时间。
“距离这群人下班还有两个小时,你还有事要问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