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老话,叫做‘一物降一物’。”邵嘉桐从车上下来,按下电子锁,转身对站在办公楼大厦门口的董耘说。
她今天穿得非常正式,浅灰色的短裙套装加白色衬衫,背着一只硕大的单肩背包,手里还拎着黑色的公文袋。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的董耘从上到下地打量了她一番,最后,当看到她那双浅灰色的麂皮高跟鞋时,不禁吹起口哨。
她站在他面前,挑了挑眉,说:“我现在恨不得把它们脱下来砸在你脑袋上。”
“这鞋可不便宜。”董耘“善意”地提醒。
“是不便宜。”嘉桐点头,“不过让人胸闷的是,它们跟廉价鞋一样挤脚。”
“但至少别人会说‘哇,这是jimmy choo’。”
嘉桐还是没有动,因为一动脚尖就会钻心得疼——尽管就这样站着也不见得舒服。她鄙视地瞪了董耘一眼:“打死我也不信你会因为一个女人穿着‘jimmy choo’就对她另眼相看。”
“哦,我会的。”董公子毫不犹豫地答道,然后伸手揽着她的肩,往大堂走去,“不过这个女人必须还要有36d的胸。”
“……”嘉桐翻了个白眼。
“这么说你今天看上去心情这么糟糕就是因为穿了一双很贵但是挤脚的高跟鞋?”
“不,”说到这里,邵嘉桐忍不住又对董耘挑了挑眉,“我心情糟糕是因为刚开了一个很憋屈的谈判会,而原本应该主持这场谈判的人因为睡过头了所以干脆把事情全都丢给我,自己睡到自然醒后才坐着出租车出现在公司楼下,并且……还讥笑我没有36d。”
“……”董耘半张着嘴,眼珠转了几圈后,忽然说,“你忘记在挡风玻璃上放遮阳板了,不然等到下班的时候你车里肯定热得像烤箱一样。”
“噢!……”低吼声简直是从嘉桐牙缝里蹿出来的。
她吁了一口气,拎着大包小包回到车里,把遮阳板铺好。等到再转回身的时候,董耘早就不知所踪……
“想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下午一点半,邵嘉桐一屁股坐在董耘对面的座位上,毫不掩饰脸上的杀气。
正往嘴里塞咖喱鸡块的董耘顿了顿,然后招手叫服务生来加了一份冬荫功炒饭。
“先去去火。”他露出招牌式的迷人微笑,温柔地说。
嘉桐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开门见山地问:“你跟那女的有一腿?”
董耘怕自己呛到,连忙喝了一口柠檬水,然后反问:“哪个女的?”
邵嘉桐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呢?”
“……那个女作家?”
她双手抱胸,给了他一个“嗯哼”的眼神。
董耘怔了一下,然后交心交肺地指天保证:“我发誓在我跟她有一腿之前我绝对、绝对不知道她是个作家,我要是早知道她是写书的,打死我也不会跟她有半点交集。”
嘉桐叹了口气:“今天在会上,她提了非常苛刻的要求——即便是项峰也不会提的要求。”
“喔……”他眨了眨眼睛,“其实我早上没来就是因为怕她提更过分的要求。”
“你去死吧。”嘉桐咬着牙说。
“别这样,反正也就签一本,只要不赔钱,随便怎样都可以。”董耘继续喝着柠檬水,“关键是,她别再来纠缠我——必要的话,可以把这一条写进合同。”
“……”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如果她真的提出这样的要求,那傲慢的女作家请来的律师还不知道要怎么耻笑她。
“好了,这些烦心的事就别再想了,你早上说什么来着,一物降一物?是说那个女作家降住了我?”
“不是,”嘉桐板着脸,“是她的律师降住了我。”
“哦?”董耘露出轻浮而讨人嫌的微笑,“让我猜猜,那个律师是个男的吧?”
“……”她默认了。
“年轻,而且长得很英俊?”
“……”她瞪他。
“我懂了,”董耘眯起眼睛,笑得有点贱,“身材也不错吧,胸肌发达,腰腹聚集着雄厚的力量?”
“……”嘉桐看着他,终于决定不再忍受他的聒噪,起身说,“我现在暂时没胃口了,炒饭帮我打包,谢谢。”
说完,她踩着那双昂贵而挤脚的高跟鞋离开了。
这天晚上嘉桐原本打算一下班就回家休息的,但是董耘在办公室门口截住了她。
“一起吃饭吗?”
“干吗,”嘉桐把厚厚的文件放进公文包,“跟我赔罪?”
董耘倚在门板上,似笑非笑地说:“我说‘是’一点也不难,不过我不喜欢说谎,其实是我约的人临时放了我鸽子。”
“……还有敢放你鸽子的人呐。”她白了他一眼,扣上公文包。
“为什么没有,”他挑了挑眉,“我又不是‘比克大魔王’。”
“……什么魔王?”嘉桐一头雾水。
他轻笑:“当我什么也没说。可以走了吗?”
嘉桐在办公桌上扫视了几圈,确定没有遗漏的文件之后,才拿上两只皮包,走到门口:“我想你只是想搭车而已吧。”
董耘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顺手接过她的公文包,关上门,向电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