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林叶两家为孤织按上勾结外敌的罪名,又扣押草木精灵,若是不狮子大开口,那才让沈雷义颇感意外。
但话又说回来。
索价一百万两黄金的狮子大开口,沈雷义震惊之余,也深知林叶两家根本无意释放人质。
如果不榨干孤织最后一枚铜板。
此事根本不可能善终。
“启禀仙尊。”沈雷义侧头看向坐在主座的柳依依,目光灼灼,“本部最近收纳不少死士,人数过千,平均修为也处在玉鼎境的水准。”
烛火摇曳之下。
柳依依映衬在墙上的身影扑烁不定。
她吹开飘在汤碗表面的油花,半呡嘴角:“再多等两天吧,你还记得上次随我进城的年轻人吗?他负责处理流民之余,也会接手人质之事。”
沈雷义沉思半晌,脑海里旋即浮现一道清瘦枯瘪的人影,正是辰天。
他对辰天的印象谈不上积极,感觉此人手无缚鸡之力,离死不远,似乎风吹则倒。
如此病入膏肓的年轻后生——
何堪大任?
而且他也想不明白辰天究竟有何等能力,引得柳依依深信不疑,不仅让他代为练兵,居然还把人质也交由他全仅负责。
这接二连三的委以重任,让沈雷义满腹疑惑,更对辰天生出一股莫名的敌意。
“微职当然记得此人。”沈雷义应声,再三措辞之后,缓缓道,“但隶属于孤织门下的草木精灵,更与仙尊同出一脉,情近姐妹。”
“微职也是与其情同手足,如今她们被押入水牢受苦受难,微职心如刀绞,一天都不得安生,遑论两天了。”
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偌大主厅,良久不散,字字句句恍如一柄重锤,持续敲响柳依依心中的警钟。
林叶两家贪婪的嘴脸有目共睹。
城主府的荒诞作风更是丧尽天良。
柳依依对这两股势力的认知,更比沈雷义入木三分,门下弟子落在他们手里,她心里也急不可待。
但自己玩弄权术的手腕明显不如这些老家伙,处处遭受桎梏,自己当然也想号令死士趁夜血洗乌衣巷。
可经过安津渡口惨败的孤织,元气大伤,如今内部又藏有奸细,若是一击不成,反而受到林叶两家以及城主府的血腥清算……
思绪未完,柳依依紧捧滚烫的汤碗,心里仍不由得有些发冷。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如日中天的孤织,突然陡转直下而一路跌入谷底,不仅失去对姑苏城彻头彻尾的控制,反倒让以林叶两家为首的望族悄然坐大。
以柳依依七八千年的寿命尺度而言,这一切似乎是突然失控脱轨了,毫无征兆。
此时她的思绪乱成一团麻絮。
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处在焦虑旋涡之中的她,呼吸急促,怆惶的很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她俯望漫及双膝的清冷月光,满脸呆滞,甚至就连沈雷义在耳边接连禀报,她也感觉声音远在天边。
“仙尊?尚安请求谒见,……仙尊?”
“尚安来了?”听到这里,柳依依终于回过神了,深呼浊气,起身连连应声:“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