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作为都城,主要功能还是作为大魏的行政中心,服务于皇帝和六部九卿这类官署。
封路警戒乃是常事。
前往北宫的道路两旁皆有虎卫警戒,曹睿在重重护卫下驰回北宫。入了书房所在的院中,径直去寻董昭。
听闻有脚步声传来,抬头看到皇帝亲至,董昭和满宠一时间都诧异的站起。
“见过陛下。”董昭察觉到皇帝阴沉的脸色,不免有些疑惑:“陛下今日不是要去太学吗?”
满宠颇有眼色的搬过来一个椅子,曹睿点头坐下,看向董昭说道:“朕方才得到消息,大司马薨了。”
董昭愣了一下,但神态马上就恢复正常,拱手说道:“此事实属意外,但世事无常、乃是定理。国事为重,身体为重,陛下节哀、勿要太过忧伤了。”
满宠也在一旁接话道:“九州万方系于陛下一人,还望陛下保重身体。”
曹睿叹了口气:“两日前、朕初得了大司马病重的消息,当时首要想到的就是安定局势。”
“陈司徒派出去了、河南尹派出去了、侍中也派出去了。董公还说让朕去许昌,朕也都应了。”
“可到了此刻、真听到了丧讯传来的时候,朕心里却觉得那些事情似乎都有些远,哀伤和失落却更多了。”
“方才从太学回来的路上,与大司马昔日相处之景之情仿佛全忆起来了,一直在朕脑子里转。”
曹睿眼眶微红:“朕不欲在太学众臣面前失态,思来想去,也只能到西阁这里、找你们两位聊一聊了。”
董昭也轻叹一声,走到屋内暖炉的边上、端起陶壶,斟了一杯温水放在了皇帝面前。
曹睿看到董昭递水,抿了一口、复又放了下去。
董昭道:“陛下节哀。”
“大司马是国家重臣、也是宗亲重将、陛下的腹心和股肱。”
“如今他不在了,陛下是不是有失去臂助之感?”
“是这样。”曹睿点头:“大司马在时,未觉其异。大司马不在了,朕却不知道谁能替代他。”
“董公建议朕去许昌、去取濡须和江北,不也是这样的想法吗?”
董昭道:“臣是这般想的。不过今日当着陛下的面,臣还有些想进言的话。”
曹睿又抿了一口温水:“董公但说无妨。”
满宠静静起身关上了门,而后回身坐定,未发一语。
董昭道:“以臣来看,大司马对国事最重要之处、乃是他作为有数的宗亲重将。”
“现在大司马不在,诸曹夏侯只有大将军可用,其余诸曹夏侯,或为庸碌之人、或为猪突斗将,难堪大任。”
“而那些更年轻的宗室将领,还没办法担当一方之任。”
曹睿点头:“确是如此。”
董昭道:“陛下在位已有三年。臣观陛下用人,首要以能力为重、其次最好还要有些私谊。”
“要么宗亲,有亲缘连结。要么亲旧,有私谊相知。”
“若是一条都不占,陛下是不愿意用的。”
曹睿轻叹一声:“董公天下智者,三两句就将朕的心思说透了。”
“刘晔、陈矫、黄权这些人,无一不是朕在侍中任上发出去的。四方镇守将领,也多是朕在大战中观察过的。”
董昭点头:“陛下这是圣君气象。可陛下是圣君,天下却非人人都是与陛下有私谊的能臣。”
“天下官员武将不知凡几,哪能人人都与陛下有私谊呢?太学刚毕业了三期学子,武学也只毕业一期。”
曹睿反问:“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朕为皇帝,时间也要一年一年的过,总不能一年做完十年的事情。”
“说实在的,除了大司马、朕并不想将东南十万兵托付给他人。这也是朕答应董公提议、要亲往许昌寿春的原因。”
董昭道:“臣或许能解陛下烦忧。”
曹睿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些:“董公快说吧,朕等的就是你这些话。”
董昭说道:“臣有三策,请陛下准臣一一在君前陈述。”
曹睿道:“准!”
董昭拱手:“其一,依照如今荆州、扬州现状,将都督制改为监军制。”
“都督总揽一方军事重权,而监军却只有监察巡视、防守时指挥之权。在监军辖区之内,各将领兵互不统属,无上下级之分。”
“大司马、大将军,以及昔日的夏侯伯仁,这些人都是与先帝同吃同住、一同长大的。”
“先帝可以用都督,只不过是一时之政。适合先帝、却并未适合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