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陈设着几十张桌椅,做工也一般。以他们三人视角看去,上面密密麻麻的坐满了粗布麻衣且年纪相仿的书生,此时正各自捧着书册,聚精会神地读着。
“这应当是备考明年大梁春闱的民间学子们吧?”玉如意压低声线。
殷罗颔首,目光在其中找寻那名曾在苹都地牢见过的少年书生,良久,却毫无收获。他们趴在东墙边,而这院子坐北朝南,也就是说,她能清晰得见院内所有人的侧颜。“莫非我们想多了?这里只是宁城一处很普通的坊间书院?我将他们挨个儿望了个遍,没有在苹都地牢传信的小书生啊?”
青袍伏在乱落的瓦间,眯眼环视一周,“怎不见刚才发声的那人?”
玉如意瞥他,“你怀疑发声的人是我姐见过的那书生?你该帮着我姐一起找,你不是还给人家画过像吗?我姐自幼眼便不好使,这么多人她看不过来,你快看看有没有?”
殷罗呼出一口气,怒瞪玉如意,伸出拳头佯装要锤他。
青袍再次出声,吸引了打闹两人的注意:“你们没听见那人刚才的用词吗?”
玉如意挠了挠后脑勺:“身在学海?”
殷罗若有所思:“纸笔作舟?”
池临静叹了口气,扶额按向眉心,“卷论啊!大梁科举制监考官常用的词,通俗点用坊间话讲,就是评史笔试的意思。”
玉如意微微张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想在池临静面前承认自己无知。
殷罗倒是坦荡多了,“我干嘛会知道?我是个女子,又身在江湖,习武掌教押镖送货,科举这种事情压根跟我不搭边儿。我又不像你,天天抱着书研究大梁。”
池临静深吸一口气,强扯出一抹笑意,“说的是。”
玉如意急忙把这个话题揭过,朝池临静发问:“你的意思是,那人跟大梁官员有联系?”
殷罗先一步不认可:“现在的学堂私塾,不都爱学这一套说辞吗?大梁科举制沿袭至今,那人这么说,没准儿是为了让话听来高端些许,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青袍公子凝视她片刻,摇头否道:“还真有点大不了。如你所说,大梁科举制沿袭至今,但卷论这词,可没有延续下来。我更革南夏学府的时候,特意研究过大梁的学制。如书中记载,大梁春闱秋试大多考验文策,其中涵盖诗赋、经义、策问、圣谕广训四大类。后来经更革,曾加入一门评史卷论,据说是特地为寒门学子开设的附加项。你们两人应该知道,大梁官贵子弟与平民子弟的区别极大,当下在朝受封的,往前数,必然有家世傍身。”
玉如意闻言点头,“确实如此!我在孤山的时候也听前辈提过,天下三国都秉承沿袭制,而大梁最甚,平民若想为官,简直难上加难。二十年前,我们玉氏曾有一青年隐藏身份,以百姓后代的名义参加过科举制,毫无疑问被刷了下来。而翌年,他用玉家人的名义报考,高中职属礼部!遗憾的是,他因这两次差别而厌恶了朝廷,回孤山种地了……”
殷罗看玉如意一眼,又看向池临静,发问:“卷论一词,在大梁科举史册上存在了多久?”
池临静垂眸回忆须臾,旋即坚定答:“不到三年。”
她闻言皱眉,印象中,殷介林好像参与过关于大梁学制的革新?
玉如意问出了她想问的话:“那具体时间呢?哪年到哪年?”(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