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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末路

第一百零九章 末路

男人站在窗前, 烛灯染上他的玄衣。他略带笨拙的抱猫手法很快就暴露出来,小猫在他怀里挣动,隔着窗子对着白桃喵呜。

少女当即跳下床榻, 走出殿外。

小橘团子迎面朝她飞奔而来,在她裤腿边蹭了一下, 接着就往旁边一倒, 摊开肚皮。

白桃蹲下`身给它顺毛,一双玄靴走到近前。过了一会儿, 他在她身边半跪, 看着她玉白的手掌划过软白的毛皮。

“它吃过东西了?”

“嗯?”

少女的声音不大, 沈宴清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她是在问猫, 连忙道:“吃过了。”

它可是一路被鱼干哄来东宫的。

白桃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将它抱起来, 往西北角的偏殿走去,在那边专为小猫设置了住处。

少女一动,沈宴清也立即起身跟上,整个院子都随之动起来。

“京城遂州千里之隔,你能受得了旅途颠簸,猫未必能受得。”沈宴清负手道,“回回才五六个月大,你真要带它走那么远的路?”

沈宴清将她送到马车,嘱咐驾马的侍卫务必把人送到。一转过身来,便看见少女神色警惕。

白桃一愣,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等她反应过来撞的人是谁,她又很快地板起脸,一句话也不说,从沈宴清身旁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马车外又传来男人的声音:“你若是回遂州,猫带不带回去?”

少女当即转过身来,还不等她开口,他继续问:“还是要出宫去?”

她撩起帘子一角,看到了守在宫门的侍卫,顿时明白过来,马车停下只是为了宫中的查验。

沈宴清抿唇,对着少女的背影道:“今日天色已晚,你在宫里再住一日。”

这样的忽略,比直白说讨厌还要伤人。

“正经出宫总是有法子吧。”白桃冷淡道,“你是太子,他们还会拦你的车驾不成?”

“跟我过来。”

他冬日衣裳厚而硬,这一下撞得不轻。

哒哒的马蹄慢悠悠地往外走,没过多久就停下来。

白桃心底顿时紧张起来,还没出声询问,马车就很快再次驶动。

沈宴清敛眸不语,他负手走到她面前,语气骤然间变得很平静。

白桃跟着他走到正殿,广场处恰好停了一驾马车,正好可以用来出宫。

“放心。”沈宴清语气平静,“我不打算送你出宫。”

她默默地想,如果她能早一些作出决绝的举动,或许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只是看着它这么有活力的样子,白桃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她看了一会儿,便往转身往外走, 没料到门口一直站着一个人。

如果她不介意住在这里,又嫌出宫麻烦的话,说不定会选择在东宫留一晚。

少女龇着牙揉着额头,蹙着眉的□□像是在控诉。

沈宴清道:“夜里宫城的守卫总是比白日更严,你若是想出去,我可以安排。”

沈宴清抿抿唇,扬手示意:“你们都下去。”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周遭很安静。白桃靠在车壁上打了个哈欠,眼见车厢还挺大,她便在侧趴下来。

少女默默地松了口气,暗中嘟囔,这宫里进进出出可真复杂。

白桃收回目光,放下车幔,靠在车壁上的身体终于舒展。

小橘猫蹬了两下腿, 就撒开脚丫子跳上跳下。

“你要去路平客栈?”

白桃登上马车,看见车帘拉下,心中触动。

白桃点点头。

白桃毫不犹豫地掀开窗幔:“带!”

宫门处突然有侍卫朝他们走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递给沈宴清一封书信,天色太暗,他看不清楚,只能先拿在手里。

原本的命令突然变成了选择,白桃的脾气便不太好再发作。

少女径直地抱猫往前走, 头也没回。沈宴清不禁有点失落, 背着手慢慢跟进偏殿, 就看见她把猫放在猫架子上。

态度突然转变,像是知道留不住她,反而不再费尽心力。

车内两侧有软枕,足下铺着地毯,四周不漏风,十分暖和,角落里还搁着一只香炉。

她都学会用身份来激他了。

还没等她想出回答,就见男人扬起手掌,示意侍卫驭马。

白桃急切地想要说点什么,看见他那副冷淡的神情,一时间也把话憋了回去。

马车慢慢驶出东宫,车幔还没放下来,白桃能看见他拿着信匆匆向殿中走去,外面光线太暗,他必然得找个有亮光的地方仔细看。

沈宴清身在暗处,身上的玄衣和夜色融在一起, 她没注意,一转身就撞上了。

——富贵人家的马车就是适合睡觉。

白桃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突然听见外面急促的马蹄声,她当即睁开眼眸,在马车上坐起,挑帘看去。

青年骑在马背,身影如竹而立,月光照在他玉白的脸颊上。不可否认,她当时第一眼就看中的这个身影,依旧俊美无比。

沈宴清克制着呼吸,举起手中的信封,努力克制着呼吸:“浥州,你哥哥的信。”

一瞬间,白桃的心脏停滞。

片刻之间,谁都没有说话。沈宴清的手在空中僵了半晌,脸色终于有些动容,他蹙起眉,认真道:“我没有骗你。”

“上面写的什么?”白桃问。

“此前失联,是因为他们潜进了东海国的队伍,烧毁了东海国驻扎在曲江军队的大部分粮仓,如今已平安归来。”

这一场釜底抽薪,大幅度削弱了敌方实力。沈宴清没想到白桥和凌温书两个人就能做出这样的事,即便克制了语气,也难掩激动。

“这是你哥哥的亲笔信。”青年将攥出折痕的信封给她看,“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来看。”

白桃犹豫片刻,终于走下马车,昂起下巴望着骑着马的男人。

视线相对,沈宴清低声问:“回宫?”

这一路向南,都没有地方适合在夜里看信,只有东宫书房里,一向点着很多盏灯才会比较亮。

而她若点头回去,要再出宫恐怕又太晚。

马背之上,玄衣青年朝她伸出手。

白桃犹豫片刻,觉得还是信更重要。她向他伸出右手,忽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白桃瞬间反应过来,扬起腿叉坐在马背上。

沈宴清将信封举起,示意她接过,但头也没回。

“拿好。”

白桃揉着额头,心情忐忑地接过信封。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到上面的官用文字又是熟悉的潦草风格,很像是她哥的手笔。

“抱稳。”

白桃还没从信的事缓过神来,骤然听到这句,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腰带,将他整个人往后一扯。

沈宴清:“……”

他没多说,夹紧马腹,马蹄飞跑起来。不一会儿,抵达东宫。

二人一路进入书房,视野顿然明亮许多。

沈宴清移来灯台,白桃从信封里取出信纸,想打开时没捻稳,手还滑了一下,第二回 才打开。

他一字字给她念:“殿下亲启:臣白桥与凌二人为寻药草,私自越境寻,以至失联,动摇军心,愧受君恩。然,入境之后得遇东海之粮仓,以火烧之,虽两年不能复也,望以将功折过。白桥敬上。”

白桃蹙起眉:“这真是我哥写的?上面说的什么。”

之前几封信都说得十分简洁直白,而这封信却文绉绉的,她都没怎么听懂。

“上面说的,就是我先前告诉你的消息。”沈宴清问,“语气不像,字迹像吗?”

白桃仔细辨认,的确是白桥的字迹。但他这么一问,她当即警觉起来,这封信不会是他让人伪造的吧?

沈宴清看透了她的想法:“这当然是白桥所写,不过其中必然还有凌温书在一旁出谋划策。”

“毕竟,主将擅离职守,以至于浥州军六神无主,原本就是要斩首的重罪。何况,他们还擅自越境,此事事关两国邦交,若是被抓住只会让浥州边境战况雪上加霜,更要罪加一等。”

沈宴清看着她变了神色,语气故意停顿,等她蹙起眉头,才放轻声音继续解释。

“但念在他们是为军寻药草,又让敌军损失了大批粮草,让他们一年之内无法挑起战端,保全边境的和平,的确可以将功折过。”

白桃听明白了,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哥哥真的没事?”

“待边境安定,他可以回京述职。”

白桃当即眼前一亮:“他什么时候回来?”

沈宴清垂下了眼睫,没有立即回答,少女眼里的光顿时黯淡下来。

“边境的守将通常五年一轮换,此次浥州军的将士在五年后才能回来。”

他认真地回答,“但特许回京述职除外,如果浥州边境能尽快稳定下来,白桥就可以早日回京。”

也就是说,时间并不确定。

几句话的功夫,便让白桃的情绪大起大落。白桃僵在原地,沉默了半晌,才开口:“知道了。”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沈宴清将浥州的信件折叠起来,便听见少女开口道:“送我出宫。”

青年眼睫只是颤了一下,回答:“好。”

两个人一道走出书房,入眼便能看见原先白桃乘坐的马车已经回来,停在广场上。

白桃二话不说地走上马车,刚刚坐定,车帘被人掀开,男人半边身子已经走了上来,她当即诧异地望向他。

沈宴清感受到她的目光,抿抿唇,面不改色地道:“我也要出去,顺道吧。”

东宫中专为他出行所备的马匹、马车各式各样,若他不愿意,完全不必赶着与她同坐一驾马车。

但白桃不知道,她沉默着为他腾出一条路来。

毕竟这是他的马车。

马车一路出宫,周遭从寂静到喧闹。

马车内相对无言,马车外传来丝竹之声,调笑、喧哗此起彼伏。如今已路过最繁华的京华大街,外面很热闹。

男人指节微屈,挑起白桃对面的一角窗幔,让喧哗的声音飘进车厢。

沈宴清开口:“今日还挺热闹。”

——显而易见。

男人目光淡淡瞥向她:“要不要为你的二哥劫后余生庆祝一次?”

白桃一顿:“庆祝?”

没等她回答,沈宴清便朝外扬声道: “在素芳楼停下。”

白桃当即惊讶道:“你不是有事?”

他又没回答。只是顷刻间,马车就停下来,沈宴清偏过头去看她。白桃当即意会,他跟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她当即懊恼地想,他的心眼,可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白桃犹豫片刻,挪动腿走下马车。

沈宴清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浮上笑容。如果她真的不愿意,他也会让侍卫单独送她回去。

白桃站在素芳楼前,入目是一座朱漆的高楼。檐角上挂着长串的灯笼,牌匾上围着红色的帷幔,书写着三个雅致的官用文字,楼里贵人公子高谈阔论,伴身婢女美如云,看起来十分热闹。

“见过贵人,小姐。”貌美的接引女使上前一礼,“两位里边请。”

他们刚一进门,无数目光便纷纷向他们投来。白桃回想起上次出来时的状况,不由得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宫衣。

宫外的女子衣着素雅,琵琶袖娴静婉约,细腰不值一握,楚楚动人。但宫女是需要做事的,衣袖更窄,裙裾不及地,衣着以轻便、易为活动为上佳。

单这衣裳,她就和其他女子有很大的不同,十分明显。

白桃赶忙加快步伐,想要躲开其他人的视线。上次穿着太监衣裳被人围观,现在穿宫女衣裳还被人围观。

沿道的桌几边,不时有人放下杯盏向他们看来,神色疑惑。

高大的青年走在前面,似乎完全不在意周遭的状况。白桃快步跟上他,小声道:“他们好像认出我们了。”

话音刚落,像是要验证她的话,周遭立即有人起身朝他们一拜。

“见过太子殿下。”

此声一出,原先还感到疑惑的人立即跪拜,整个楼齐齐整整地响起请安的声音。

沈宴清走上楼阶,站在栏杆外,不轻不重地回答一句:“免礼。”

楼中的人莫敢能动,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阶上,才敢起身。

楼上,白桃被领入一间宽阔的雅间。雅间中幔帐轻摇,影影绰绰遮掩着一座露天栏杆。透过栏杆,可以将整个素芳楼一览无余。

整个素芳楼,这么宽阔别致的雅间,只有这一处。

没过多久,大楼中央的雅座上,有一位女子怀抱琵琶,素纱遮面,指尖挑动泠泠的声响,女子含春的眼眸抬起,向上望来。

白桃只是随意一瞥,没想到就看到这一幕,一时有点无措。

身旁的男人什么也没注意到,只自顾地坐下,对接引的女使吩咐道:“一壶晚秋雾冷,一壶雨过天青。”

女使垂手福身而退。

沈宴清转过头,发现她还呆愣在门口,以为她在为刚才的事介意,不禁道:“你怕什么?两日后你回遂州去,京城的事就和你无关了。”

白桃想了想,他说得有道理。

她走到他对侧坐下,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楼下的琵琶女。

少女犹豫片刻,还是道:“你看见了吗,那个弹琵琶的女子刚刚朝我们这里看过来了……她是不是想让我们帮帮她。”

沈宴清望向她,嗤笑道:“你想怎么帮,把她也带回遂州?”

白桃抿唇不语,默默地坐回去。

没过多久,一曲琵琶结束。抱着琵琶的女子再度向上望来,神色似乎有点失望。

“素芳楼里的乐师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若能给楼中的贵客单独献艺,那拿到的报酬和赏赐可比在楼中表演要多得多。”

沈宴清不咸不淡地开口:“你要是带她走,才是断了她的财路。”

白桃被他这么一说,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雅间外传来敲门声,女使送来一盏白玉壶和一盏青玉壶,刚要倒酒,沈宴清便道:“不需要伺候,你们下去吧。”

女使立即退下。

白桃心底想,单独倒酒恐怕也得加钱。

沈宴清拿起白玉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白桃也依着他的样子倒出一杯,没闻见什么酒味,再一喝,居然是茶。

“茶?”白桃惊愕道。

她的确不喜欢喝酒。但她跟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小酌的准备。

来酒楼里喝茶,属实在她意料之外。

沈宴清放下杯盏,没理她的惊愕,转而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遂州?”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好像只是随意提起。

“过两日。”白桃回答,“只要他们收拾好,我们就走。”

再过半个月就到年节,她必须得回去。

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视线转向前方,琵琶女退下以后,又有一群舞姬水袖翩跹,裙袂飞扬。

雅间里实在安静,与楼中的热闹形成了对比。

默然间,白桃开口问:“他们都知道浥州军的事吗?”

沈宴清举起杯盏的手停下,平淡道:“他们不关心这个。”

这个回答在白桃的意料之外,她再次陷入沉默,神色凝重。

素芳楼里歌舞升平,而她的哥哥却远在浥州,差点丢了性命。

想到这里,少女有点郁闷,一口将手中的茶盏饮尽,而后站起身:“不看了。”

沈宴清淡淡地瞥她一眼,慢悠悠地又倒上一盏。

白桃下意识地轻嗅,闻到了一点冷淡的薄荷香。

“你喝的是什么?”和她喝的茶好像很不一样。

青年慢条斯理地将小盏举起,饮下,丝毫没有理会她的话。

白桃轻哼一声,表明自己不甚关心,转身向外走去时,身后传来男人散漫的声音。

“见人不幸,你都要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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