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春闱

姻缘庙外, 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女走了进来，虔诚地跪坐在神像前，祈求她心爱之人的归来。

林苏不知道, 由于他在悦雨城缔结了那么多姻缘, 使无数有情人修成正果，导致接下来二十年悦雨城人口暴涨，人口的繁荣带来了财富, 悦雨城一跃成为喜雨府甚至整个沙楼省最发达的地方。

此刻, 林苏正在西域诸国中的胡斯国内，一个茶楼里喝茶。

林苏在喜雨府待了大半年, 这大半年里他不停观想姻缘神，探索姻缘红绳的用法，略有所得。不过不出他意料的是，他修炼《天常经》的速度又变缓了。

林苏只好离开喜雨府，来到西域诸国，继续“入世不入心”。

他离开喜雨府时，那赤目族的少族长尚未归来，不过如今，想来那对有情人已经修成正果了。

林苏在西域待了大半年, 期间游历了许多国家，也见识了许多不同于雍朝的民俗风情。

有尊骆驼为神兽，衣食住行都与骆驼共享的驼峰国；有喜商业, 大半国民经商，国内可见各地特色的商桑国；有崇尚大日, 全身布满大日图案的金乌国……

林苏现在正在胡斯国, 不过虽然叫胡斯国, 林苏却觉得还不如叫“胡须国”, 没错，胡斯国的国民，人人都有一把大胡子，又卷又粗，长到腰腹，胡子浓密得连脸都看不清。这里的人认人，不是靠长相，而是靠胡子。

虽然林苏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靠胡子来认人的，明明胡子都长得差不多啊……

至于女人……

算算时间，三年一度的春闱，又要开始了。

沙漠里很难看出四季变化，到处都是茫茫的沙子，但林苏知道，现在应该是春天了。

不过他很快就看向旁边角落里的另一个人，欣喜道：“元良，你也中了，而且被列为前三。”

“我在茶汤里又加了我们胡斯国的佐料，使这茶汤喝起来更为美味……雍朝道长，你一定要试试，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哪里，哪里！哈哈！”万世通忍不住想谦虚一下，但嘴边的笑容却怎么也放不下来。

要知道，林苏上次可是直接和死不瞑目的昆虫眼睛两两相对。

胡子一大把的茶楼老板说着一口蹩脚的雍朝语，像林苏述说自己栽种的不易还有成功的自豪，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他十分热情朝林苏推荐他混合了许多佐料的茶汤：“这可是我们胡斯国独一无二的茶汤，喝过的人都说好！”

“谁知道他这贡士名额是怎么来的？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罢了……”

靳元良并无庆祝的意思，神色淡淡，万世通便也没了听旁人恭维的兴致，便笑着向众人告辞，和靳元良一起回去了。

林苏笑着拒绝了。

万世通与靳元良自幼相识，又一同游历三年，自然不会看不出靳元良心中似有心事。

在这里，林苏几乎看不到任何生物。

***

“恭喜万少爷、贺喜万少爷，您得中贡士了！”

没办法，谁让那茶汤太香了。

不过，雍朝的特产被传到西域各地，也不免被当地进行了加工和同化。

这胡斯国是林苏在西域诸国中的最后一站了，离开胡斯国再往西走，便是一片荒芜到没有一点人迹的沙漠，又称，死亡沙漠。

沙漠的颜色逐渐变深，最后由黄色变成了深沉的赤色。死亡沙漠，就在眼前了。

如果这些西域诸国的人在给来客上茶时，把这些奇奇怪怪的佐料过滤掉，相信就算是运到了雍朝，也会有很多人愿意品尝的。

人生四大喜，金榜题名便是其一，他与靳元良四处游学，终有所得，去岁秋闱今中举，如今更是得中贡士，吐气扬眉，终于夺得了众人的目光，被众人恭维道贺，万世通心中怎能不喜？

万世通疑惑道：“元良，你怎么了？中了贡士不开心吗？”

不过事实上，这不是林苏第一次见到这种奇奇怪怪的茶汤了，比起金乌国往茶里加某种晒干了的昆虫尸体来说，这胡斯国的茶汤品相看起来也算不错了。

待这两人走后，方有人冷哼一声：“不过只是一个私生子而已，竟敢这般不给我等面子，难道他真把自己当成万府的大少爷了吗？”

林苏继续朝前走去，踏入这片据说被所有人都称为死地的地方。

女人会戴假胡子……

只是沙漠里那么大的太阳，他们不热吗？

还是说这胡子，就是用来防晒的？

像这胡斯国的茶楼，里面的茶里不知道被加了什么细细条条的黑色丝状物，据说是这里的一种特色植物加工而成的类，虽然看起来像胡须，但是真的不是胡须……

“这不仅仅是一杯茶，而是我荣耀的象征……”

春闱放榜外的酒楼之上，一行人纷纷站起来向万世通贺喜。

“我去了解过了，其他人都不如你。”

靳元良只看了他一眼，说道：“并无。”

夕阳最后的光辉与这赤色的沙漠融为一体，苍茫、荒凉、广阔，而美丽、雄壮。

“尊敬的雍朝道长，当年我随商桑国的商队去雍朝探险，第一次喝到雍朝的茶就惊为天人，为此耗费千辛万苦才运来茶树种到胡斯国，经过多年栽培，终于活了一株。”

现在，应该是春闱放榜的时候了，不知道这次百时节，能意气风发、簪游街的新科进士们，又有谁呢？

林苏离开了胡斯国，继续朝西行去。

林苏第一次来胡斯国时，不免被震住了，大街小巷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一堆飘逸的“胡子”。

然而，林苏看着这呈上来的茶便有一种想倒掉的冲动，只好把它放在一边置之不理。

“嗯。”靳元良却只淡淡“嗯”了一声，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喜悦。

“这次状元，你定然有一争之力。”

当然，那茶汤味道的确不错，带有异域特色，而且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胡斯国本没有喝茶的习惯，这茶楼还是从雍朝传过来的。

这人显然此次春闱落第，语气愤恨中，又带着一丝嫉妒与酸意。

“钱兄，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万府如今如日中天，这万世通虽然只是个私生子，不怎么受重视，但好歹也是万相国的孙子，要是被万相国的人听到了，我们恐怕都吃不了什么好果子……”

那位钱兄才不甘不愿地住了嘴。

万世通和靳元良一起回了他们租在京城的宅子，他们刚进家门，万世通的管家万常山便迎了上来，脸色隐隐有着笑意，他冲万世通说：“少爷，相国有请。”

“真的！”万世通又惊又喜。他虽然是万相国的孙子，但实际上并没有上万府的族谱，他和靳元良来京城赶考，万府也没有派人来接他，只是随意地让他在京城租房子，对他不理不问。如今万府派人来找他，万世通心中自然惊喜。

难道，他们终于要承认我了吗？

万世通欣喜不已，甚至都抛下了身边的靳元良，连忙跟万府的人走了，只留下靳元良默默地看着万世通离开的背影。

万府的府邸并不算多么豪华，甚至看上去平平无奇，但若是懂行的人便可以看出，这府邸放着的里面那些看上去朴素的桌椅装饰，无一不是难得的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