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央欢快地回答：“很好呀！灵气浓郁极了，我感觉再在里面待两天就能突破到先天境了。”
她说话的时候，苏尘衣就安静地听着。
唇边不自觉地扬起一点弧度。
反而是前面自顾自叽叽喳喳的姜攸宁，说了半天没能得到后面人的回应。
转头一看，这两人正相谈甚欢着呢。
给他气笑了，咳嗽一声：“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师兄我。”
池央立刻道：“我都听着呢。”
“姜师兄刚刚说，若是我们能学会御剑，以后出行就更加方便了。”
毕竟宗门如此广阔，若是光靠双腿行走，着实有些困难。
姜攸宁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他指着头顶上刷刷刷御剑飞行而过的弟子们说，“小师妹也不必太过羡慕，等你们到了先天境以后，就可以开始学习御剑术了。”
修行境界分为后天——先天——筑基——灵动——元婴——洞天——化神。
目前如池央这种刚刚进宗门还没开始正式修炼的新弟子，就是后天境。
而苏尘衣和他们不同，因为剑心已经觉醒，所以自动迈入了先天境。
等她开始学会修行心法后，应该很快就能突破到筑基。
万剑宗内最常见的便是筑基弟子，是为外门弟子。
等到晋入灵动境后，就能够升为内门或着亲传弟子。
像池央和苏尘衣这种还没开始修炼就被掌门收回亲传弟子的，属于十分难见的景象，被称为走后门。
弟子间的阶层不同，能获得的修炼资源也不同。
为了避免弟子们修炼途中怠惰，万剑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行弟子大比。
如果一名外门弟子挑战内门弟子，并取得了胜利，这名外门弟子就能取代内门弟子的一切，而原本的内门弟子，自然而然将降到外门。
池央对这一套很熟悉，这不就是修仙界的月考制度么。
平行班的有可能跳到尖子班，尖子班的也可能会掉到平行班。
她正想着，就见姜攸宁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说：“小师妹可要小心了，亲传弟子也是会被挑战的。”
而且因为她和苏尘衣刚进门，妥妥的软柿子，可能收到的挑战会更多。
池央：“……”
“不过小师妹也不用太担心，离下次大比还有一段时间，我相信小师妹这段时间一定能够节节晋升。”
“若是修行上遇到了问题，师兄我很乐意为小师妹解答的。”
他清了清嗓子，难掩骄傲地说：“毕竟当年我入先天只了半个时辰，从先天入筑基了一天而已，在这方面还算比较有经验……”
姜攸宁正向池央侃侃而谈自夸着，忽然话语一顿，猛地看向苏尘衣的方向。
一丝轻烟从苏尘衣的指尖冒出。
她睁开眼，眉目愈发清明。额头上一点米粒大小的荧光显现，又渐渐隐去。
那是筑基的标志。
姜攸宁目瞪口呆。
一个筑基新弟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一个走着走着就筑基的弟子，那就可怕了。
谁进阶的时候不是在自己的洞府里面，准备好各种阵法灵符灵石，做好万全准备以后才敢冲击下一个境界。
因为进阶时的修士最为虚弱，也最为危险，一旦弄不好就会生出心魔。
苏尘衣这人却是在路上不声不响地就蹭蹭突破了境界。
而且，这小白脸进入万剑宗才两个时辰不到吧！
苏尘衣抬眸，看着姜攸宁慢声问：“师兄刚刚说，了多长时间筑基来着？我没有听清。”
姜攸宁：“……”
他咬牙切齿：“不、重、要。”
池央凑过去，小声问苏尘衣：“你筑基啦？”
她眼里含着几分惊异，杏眼微圆，亮如烛火。
苏尘衣眉眼弯起，“嗯”了声。
身旁的少女顿时惊呼起来：“好厉害！”
虽然知道苏尘衣的天赋很强，但这还是池央第一次直观地认识到她有多强。
她还只是半只脚踏入修道的门，苏尘衣就已经跃进了筑基境。
人比人，可真气人。
当然现在最生闷气的还是装逼失败的姜攸宁，他气呼呼地领着两人到了明日上课的地方。
舒华堂。
“以后长老或者授课师兄师姐们都会在这里给新弟子们上课。”
姜攸宁忽然又笑了起来，冲着池央眨了眨眼：“说不定，还会碰上我教你们呢。”
姜攸宁虽然懒得修炼，但天赋确实也很强，如今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元婴境。
宗门长老看他整天无所事事，就打算让他来当新弟子的授课师兄。
请了他好几次，姜攸宁都没答应。
他连自己的修炼都懒得理，哪里有闲心去关注别人的修炼。
不过这次，因为有小师妹的存在，所以姜攸宁打算接下这份工作。
偶尔逗逗新人，其实还是挺快乐的。
当然，前提是旁边没有那个小白脸。
人和人之间大概确实存在奇怪的气场，比如姜攸宁看苏尘衣第一眼就觉得不顺眼。
而同样的，苏尘衣也觉得这个师兄看起来很不靠谱。
两人“友好”地对视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
池央问：“姜师兄，课会很难么？”
姜攸宁不知道，他又没上过。
这种课程都是引导新弟子入门，筑基以后就没什么用了。
而姜攸宁，自幼就有掌门和各大长老亲自教导，哪里需要来挤这种课。
但不妨碍他张口就来：“不难。”
姜攸宁自信满满地对着池央拍了拍胸脯：“放心，有师兄在呢！”
苏尘衣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池央一眼。
等姜攸宁被路过的长老拉着说话的时候，苏尘衣走到池央身边，低声说：“我也会上这个课。”
池央疑惑：“可是你不是已经筑基了吗？”
苏尘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甚至没看她，只是说：“所以不用担心。”
说完就走开，到另一边去参观课室。
池央站在原地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苏尘衣的意思是让她不必担心课业会不会很难。
因为她也会上这门课。
想明白后，池央看着那边苏尘衣的背影挑起唇角。
看来小天才这人，虽然看起来冷漠了点，但心底还是挺柔软的。
日光之下，照出苏尘衣的影子。
纤细，笔直，如剑一般。
她的长发被束拢成高马尾，光跳跃在她纤长的眼睫之上，将眉眼也勾勒得动人起来。
想起原剧情里苏尘衣将要遭受的一切，池央忽然轻轻叹出一口气。
苏尘衣是个很好的人，她不应该遭受那些折磨。
可她面对的是万剑宗的掌门——一个洞天境的强者。
整个世界能达到洞天境的人也没有多少，而且剑修的战斗力是普遍认为最强的。
池央想想自己都还没入门的修为，又想想苏尘衣这才筑基的境界。
在掌门眼中，她们两人比蝼蚁还容易拿捏。
任重而道远啊。
系统忽然跳出来问：【如果最后苏尘衣还是没能逃脱剧情呢？】
“那我应该会救她。”
池央微微一笑：“她这样的天才，就该继续发光，不是么？”
没人可以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就剥夺别人的人生。
哪怕是位于食物链顶端的洞天境强者，也不可以。
“小师妹！”那边，姜攸宁冲着她招了招手，“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呀！”
苏尘衣也抬眼看过来。
池央笑着应道：“来了。”
正阳峰。
主殿。
姜攸宁一进门就忍不住伸头四处打量，没看见掌门的身影，他轻呼出一口气，打算转身离开。
“急着走什么。”身后，温润的男声骤然响起。
姜攸宁身体一僵，讪讪地转过身来，低眉顺眼地喊了一声：“爹。”
他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掌门的身形显现在桌旁，他手中执着一本书卷，看起来像是个凡世间的清俊书生。
他垂下眸，看了姜攸宁一眼，淡声问道：“我让你修行的剑法，练到了第几层？”
姜攸宁支支吾吾地回答：“额……就，就那样吧。”
实际上他拿到那本剑法以后，翻都没翻开过。
对这个儿子的性子，掌门实在太过了解，无奈地轻叹一声。
“宁儿，”他皱眉，“你以后是要继承掌门之位的，如此懒惰如何能行？”
姜攸宁不以为然地撇着嘴角：“爹，我没有这个天赋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他没天赋，那是说瞎话。
在苏尘衣出现之前，他是门派中青年一辈最为出众的弟子。
“而且，我就对当掌门没什么兴趣。”
这才是实话。
姜攸宁并不喜欢守着条条框框的规矩，想到以后如果要当掌门，就得像他爹一样循规蹈矩，谨言慎行，做任何事前都得不断考虑计较着得失。
想想就窒息。
掌门道：“这可由不得你，谁叫你是我的儿子。”
姜攸宁摆烂：“以后再说吧，反正爹还能当好久好久的掌门。”
洞天境的寿命极为漫长，姜攸宁不知道他爹的具体年岁，但想来不可能行将朽木。
看掌门仍然用仙术保持着年轻时候的样貌就知道，这人有颗不服老的心。
掌门只是摇摇头，笑骂一句：“你啊。”
他又问：“今日又跑哪里去野了？”
“您这话可是污蔑我了，”姜攸宁抬起胸脯，“我今日做了正事！”
他带着几分自豪地说：“我带新来的师弟师妹游遍了整个宗门。”
因为池央和苏尘衣两人还没学过御剑术，所以姜攸宁也陪着她们用双腿硬走。
他一个能躺绝对不站的小少爷，可好久没走这么长时间的路了，第一次觉得宗门真的很大。
掌门似乎来了兴趣：“哦？”
“那你觉得这两人如何？”
姜攸宁大咧咧地回答：“挺好的啊，小师妹特别可爱，至于那个小白脸……不是，苏师弟。”
提到苏尘衣，姜攸宁不太服气地撇撇嘴角，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天赋异禀，刚进门没两个时辰，就已经筑基了。”
“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跟我们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进阶的人。”
姜小少爷从小就是众人眼中的绝顶天才，修炼进阶对他来说十分轻松。
这还是他第一次隐隐感受到“嫉妒使我面目全非”是什么样的滋味。
至少，换他自己确实做不到这一点。
掌门翻页的手指动作微微凝滞，他抬眸，笑着说：“如此看来，此子的天资竟然还要在你之上。”
他低声喃喃：“果然是天生剑心……”
姜攸宁没听出他的意味深长，反而很是高兴地说：“这下终于有人能够分担挑战书了。”
苏尘衣进门就被收为了亲传弟子，而且已经踏入筑基境界。
剑修多好战，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想要挑战她的人肯定成群结队地来。
姜攸宁正为自己以后能够歇一口气而沾沾自喜，就见掌门看着他笑了声：“将我传给你的那套剑术施展出来方能走。”
姜攸宁哀嚎：“爹！”
掌门铁面无私：“一旦有丁点错误都得重来，不然今日不准吃饭。”
这句话可算是拿捏住了姜攸宁。
他虽然已经元婴境，但仍然戒不了口腹之欲。
让他不吃饭，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只能认命地拼命回忆那套该死的剑法，在掌门的呵斥声中不断重来。
但姜攸宁并没有发现，掌门的大部分注意力其实都落在手中的书籍上。
书页古朴，看起来有了些年头。
而他翻开的那一页，记载着的，是关于“天生剑心”的事。
-
苏尘衣的洞府内。
知道她已然筑基的事后，掌门就让人送来了相应的功法和剑术。
他挑的都是上好的等级，做足了好师父的样子。
一同送来的还有许多各种各样的上品丹药。
苏尘衣看了几眼，就将这些东西收进了乾坤袋中。
还留在外面的，只剩下几本她挑出来最适合自己的剑诀和修炼功法。
此外，还有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玉瓶，瓶身上面刻着“养基丹”几个字。
这丹药对于从先天境冲击筑基境的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神药。
能够帮助修者稳定心神，夯实基础，不易生出心魔。
想来是掌门之前准备的，但没料到苏尘衣会破镜如此快，也一同送了过来。
这东西于现在的苏尘衣无用，对池央却很有用。
所以苏尘衣将它留了下来。
两人同样来自凡间，现在还是同一师父门下，相互照应一下很正常。
她现在不再需要入睡，于是翻开功法，开始按照上面的指示开始修行。
虽然苏尘衣的境界已经到筑基，但实际上，今晚才是她真正开始接触修道一途。
她闭着眼盘膝而坐，屏气凝神尝试着按照功法所说，和周围的灵气建立连接。
很快，她就感受到了空气中飘浮着的点点灵团。
经由她的引导，灵团汇入她的体内，在经脉中流动。
不断有体内的污秽被洗涤排出，苏尘衣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发莹润。
这便是筑基，打好未来修炼的基础。
筑基便持续了一整夜。
等苏尘衣再睁开眼时，已经天光大亮。
她低眸，看见自己肌肤上被排出的点点脏污，紧紧皱了下眉。
苏尘衣立刻起身，到洞府后面的灵泉沐浴干净，又换了身新衣裳。
等她梳洗好后，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体内好像多出了什么。
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全身跟着放松，步履也愈发轻盈起来。
她抬起手，心随念动，指尖便溢出了一点微小的灵力。
虽然还很细微，但也代表着她正式踏入了修行这条道路上。
苏尘衣随手拂去这点灵力，唇边难得地添了一点笑意。
洞府外忽然传来女孩子清灵的喊声：“师兄！苏师兄！”
苏尘衣一听便知道，外面的人是池央。
她先对着水镜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整理好一进后，这才抬起弟子令牌，将洞府的门打开。
池央果然就站在门外，见到门开以后，对着苏尘衣露出粲然的笑容。
她身上穿着的裙子被风扬起轻巧的弧度，如同天边的流云。
池央伸手将吹散的发丝拢在耳后，对着苏尘衣问：“我可以进去吗？”
苏尘衣一抬眸，就见少女如画的眉眼带着温柔的笑意，而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一如既往地盈满天光。
她喉头轻动，应了一声：“可以。”
得到允许，池央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踏了进来。
有一种去同学家里玩的新奇感。
于是她也随口道：“你若是有空，也可以去我的洞府玩。”
苏尘衣“唔”了声，算是作答。
池央抬眼望去。
苏尘衣洞府里的布置，和池央的很不一样。
大概是她昨天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规整了一遍，放眼望去只有干净而分明的黑与白两色。
除了必要的家具，半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她在看洞府，苏尘衣在看她。
“对了，”池央突然想起了正事，“我是来找师兄一起去上课的。”
“差不多该到时间了，”她招呼着苏尘衣，“我们快走吧。”
因为还没学御剑术，所以两人只能走过去，必须得提前好一段时间出发。
池央一边走着一边下定决心说：“我一定要快点筑基，学会御剑术。”
虽然她还是个没入先天的小菜鸡，但是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苏尘衣一顿，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
昨夜光顾着翻看掌门送来的功法，竟然忘记了应该先学一个御剑术。
两人一路有一句没一句地方到了舒华堂，刚进去，就接受了不少目光惊奇的注目礼。
没办法，谁叫两人腰间挂着的弟子令牌，上面有着代表亲传弟子的纹。
这群新弟子想来都很好学，明明池央觉得她和苏尘衣来得已经够早了，课室里竟然没剩下什么位置了。
她只好拉着苏尘衣，找到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池央能明显感受到，不断有人窃窃私语着将好奇的视线投向她们这边。
小天才不管在哪里，都是这么引人注目。
好在她也很习惯这种感觉，将那些人都当做空气，非常自然地和苏尘衣开始闲聊。
“听说这门课的授课师兄是个很严肃的师兄，铁面无私，若是达不到他的要求，就不给过关。”池央有点点担忧。
这是昨天从姜攸宁那里听来的。
和熟悉的语数英可不同，修仙界的课程谁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她怕自己万一在修仙方面是个“学渣”，通过不了课程考核。
那可太丢脸了。
苏尘衣神情自若，纤白的手指屈起，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
“无妨，”她说，“不懂可来问我。”
虽然她也是新弟子，甚至都还没上过课，可她说的话就是带着天然的自信，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选择相信。
池央看着她，半晌，轻轻笑开：“好呀，师兄可一定要帮我。”
声音甜得似蜜。
苏尘衣的神色没什么变化，桌上的手指却不由轻缩了下。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她忽然说。
池央喊“师兄”的声音很好听，但是万剑宗有许多师兄。
不知怎的，苏尘衣希望从她口中听见不一样的称谓。
仿佛那样，就代表着她同样是不一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