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容溪再也忍不住了, 将手上的书直直摔向椅子上的人,因着速度太快,直中霍如桢面门。
霍如桢脸色一片青黑, 踢飞地上的书, 怒道“容溪,你竟敢对孤无礼!”
容溪沉默的看着暴怒的霍如桢, 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失望“霍如桢,我曾料想过宫中谁会是第一个取我性命之人,所有人都想过, 可我真的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你。”
霍如桢攥着拳头上前一步,嘴唇动了动,又转过身子,厉声狡辩道“孤也没想到你身体会这么虚弱,而且也是你咎由自取, 从来不会走孤为你选好的路!”
“你为我选了什么路?”
霍如桢刚想开口, 就听到容溪冷冷的嘲讽“一边侍奉你的父皇一边又和你暗通款曲, 守着待你即位的春秋大梦, 看你龙袍加身,立后纳妃,最后做你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人?”
霍如桢听着容溪这些话, 一向自大凉薄的心竟然生了陌生的情绪,不过也是转瞬即逝, 他稍微缓和了语气,似劝似哄道“孤不会让你做见不得光之人,届时孤会重新为你寻个好身份, 不仅会给你独一份的宠爱还会给你名分和无尽的荣华富贵。”
容溪笑了下,姣好容颜如清清明月, 他直视霍如桢的眼睛道“除非你答应让我做你的君后。”
霍如桢面色一惊“你好大的胆子!”
如今的左相一家才是真的如履薄冰。
“你,你……”
“荒唐!”
霍如桢气恼至极,双眼猩红,上前一步卡住容溪的脸,试图从那双漂亮的过分又淡漠非常的眼睛里找到一丝对他的依恋。
“将军,这盘棋老夫输了。”
容溪用了些力气躲过他的手,淡淡道“太子殿下请回吧,若再有下次,臣子就算玉石俱焚也要在皇上面前讨个说法。”
霍如桢挥袖,他面色阴冷呵斥“容溪,你太异想天开了!”
京城,名不经传的茶室一隅。
左相摇摇头,捋捋苍白的胡须道。
容溪不理会他的反应,又道“不仅如此,我要你大办君后喜宴,告天下而同乐,我要以自己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入住西宫。”
左相将快要结束的棋盘推散,重咳两声道“老夫活得够久了,不能再牵连无辜之人了。”
秦盟又落一子,垂眼道“也不是不可活。”
秦盟看向这位数月前还在朝堂上挥斥方遒的大都功臣,如今已经苍老病弱成这副模样,不禁让人唏嘘。
霍如桢心中如有千军万马踏过,他攥紧了拳头,半信半疑“你是说射伤孤的是父皇的人?”
“是谁。”霍如桢咬牙道“是谁替你解了药性。”
左相道“将军但说无妨。”
容溪冷笑道“既然做不到冒天下之大不韪,那就管好自己的私欲,不要再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谁知道呢。”容溪模棱两可,不欲多说“臣子乏了,殿下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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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的风波不断,随着下狱的左相门生越来越多,朝中曾经的左相一派也开始动摇,现下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上折子弹劾左相。
他沉默一会儿,道“我有一事不解。”
容溪看他一眼,眼尾似有妩媚在挑逗,他轻笑道“还能是谁,是皇上啊。”
“办不到就不要招惹我。”
“这些年来,太后不止一次想除掉乾王,左相何故要为一个废人得罪马太后?”
左相又重咳两声,笑了笑“将军入朝晚,没有见过小乾王,巫蛊案之前的小乾王,小小年纪就聪敏和善,胆识过人,先帝曾有意让我做他的太傅,可谁成想…”
他继续叹道“老夫曾受先帝知遇之恩,能为先帝做的就只有尽力留住乾王的命。”
秦盟沉声道“乾王会记得左相的好。”
左相叹气道“乾王眼盲腿残,虽说如今身处南阳,可马氏一日不死,老夫若是不在了,乾王怕是也要……”
秦盟看向左相“我会护他周全。”
此话一出,倒是让左相老泪纵横起来“将军可当真?”
秦盟点点头。
左相拍着轮椅连叹几个好字,不过片刻,他又摇摇头,似失望又似痛恨道“狡兔死,走狗烹!老夫的今日怕不就是将军的明日,将军还是先顾好自己,再想着旁人罢。”
秦盟摩攃下杯盏,轻声道“我只是一把刀。”
“我保护的永远是皇上。”他看向左相惊疑浑浊的眼睛,淡淡道“谁做皇上,这把刀就属于谁。”
左相身子前倾,枯瘦的手攥紧扶手,“乾王他身有残疾,按照祖例是……”
“若乾王无碍?”
左相愣了“怎么可能!”
秦盟起身,在棋盘旁放了个玉牌,他沉声道“明日午时,有贵客想与左相再下一盘棋。”
左相颤唞拿过那个玉牌,这,这是乾王的身份玉牌。
见秦盟将要走出茶室,他连忙道“尔等究竟要何物!”
秦盟回头,他深眸冷厉,周身的气质真的像一把可以随时出鞘的刀刃。
“先帝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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