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却轻轻道“这是第一次有人背我。”
“谢谢你,阿嘉。”
霍如桢哼了一声,在心里念了句,有什么好谢,孤不过是还没戏弄够你,怕你冻死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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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次宫宴以后,整个后宫的人,甚至是太监奴婢都不敢接近裕庆宫的人。
毕竟他们都怕传染上容溪这个可怖的病。
“听说今年过年皇室要去夜眉山狩猎。”翠觅道“想必到时候宫中会清净一些。”
阿桥看了眼在默默看书的容溪,小声道“若是咱们少爷脸没毁,皇上是不是会带少爷去。”
“也未必。”翠觅道“少爷身体不好,哪受的住这寒天冻地的。”
“但是我听说这狩猎皇上只会带自己最宠爱的妃嫔去啊。”阿桥道“我们少爷脸不毁,少爷必定是皇上最喜欢的郎君。”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容溪的书合上了。
“你出去吧。”
阿桥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想要道歉,却被翠觅硬牵着出了屋。
容溪倒不是生气,而是在窗边看到一个黑色的衣角。
果然,阿桥翠觅前脚刚走,黑衣人就跳窗而入。
正是秦盟。
容溪到秦盟,张嘴就问“你用什么给我画的疤痕,怎么洗不掉?”
秦盟神色淡淡“天肤子。”
天肤子是农人给牲畜猪牛身上做标记的一种草药。
容溪敢怒不敢言,只敢自己小声哼了声,还假惺惺的笑了笑“谢谢秦将军了。”
秦盟还真敢应“不用谢。”
容溪想了想道“虽然裕庆宫远离后宫,但是秦将军作为外男朝臣为什么可以自由出入宫中?”
“有令牌。”
容溪眨了眨眼“秦将军只会说三个字吗?”
“不是。”
容溪也搞不清秦盟为何一次又一次来到裕庆宫,以及又帮他画疤痕又给他银两。
他想了想,走近秦盟身边,轻声道“秦将军,我有一事不解。”
“什么事。”
“人人都说秦将军在铁血手腕,冷血无情。”容溪言笑宴宴,带着粉意的双眼灵动极了“我怎么觉得秦将军对我有些特殊。”
看着面前这张面纱遮面,只留一双眼睛也足够妩媚的人,秦盟神色未变,直视着那双深情的眼睛道“你的确对我特殊。”
不知为何容溪心脏跳了一下。
然后他听到秦盟道“你欠我二百两白银。”
二百两白银正是那日秦盟放在床头锦囊里的钱。
已经被容溪买了过冬的煤炭了。
这是容溪这辈子第一次欠人钱,他眨眨眼,有些尴尬“以后还你就是了,也不至于成天来我这堵我吧,怎么秦大将军还怕我跑了不成?”
秦盟偏下头,容溪似乎看到他嘴角微翘了一下,不过转瞬即逝,也不知道秦盟是不是在笑。
容溪刚想说你要是信不过我就写个欠条,就听到门外传来阿桥激动又颤唞的声音“少,少爷,皇,皇上来了!”
容溪和秦盟默契的对视一眼,容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急道“桌子底下,躲桌子底下。”
秦盟蹙眉,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容溪强硬的推了进去,下一秒,就听到门户大开。
容溪看到了数日未见的崇德帝。
崇德帝鹰眸扫视容溪一圈,坐在椅子上后,向容溪伸手“容儿,过来。”
容溪没动,淡淡道“外界都说臣子这病会传染,臣子不敢靠近皇上。”
崇德帝盯着那双漂亮眼睛,沉声道“怨朕?”
“臣子不敢。”
崇德帝道“知道朕为什么生气吗?”
容溪垂头,轻声道“不知。”
“你病的太巧了。”崇德帝目光如炬,悠悠道“朕想要宠幸你,你吐血了,朕想要与你亲近,你咳嗽的震天响,朕想要册封你,你不仅重病连脸都毁了,这让朕如何不气?”
容溪脊背已经生了一层汗水,他跪地道“臣子该死。”
“别的人失宠,要么给朕洗手煲汤,要么想办法重新让朕眼前一亮,而你呢?自己过的倒是很好。”
“最为奇怪的是,朕却没办法处死你或者不要你。”崇德帝走向容溪,将人扶起坐在椅子上,“你说朕这是怎么了?”
容溪垂着眼,不敢直视崇德帝的眼睛,低声道“许是皇上怜惜臣子身体,同情臣子。”
“朕问你最后一句,你想不想成为朕的郎君。”
“抬起头,看着朕。”
容溪的脸被崇德帝抬起,他心里慌张极了。
他有预感,如果他说愿意,那么崇德帝怕是会立马册封他。若是他说不愿意,崇德帝怕是会彻底怀疑他。
就在这时,他的脚|huai被轻轻握了下。
秦盟这是什么意思?
愿意,不愿意。
秦盟这是让他选择第一个?
随后,他察觉自己垂下的手,又被轻轻写了一个字。
是脸字。
容溪轻声道“臣子愿意。”
崇德帝面色稍霁,松开他的下颌。
“不过,臣子要将脸治好再成为皇上的郎君。”容溪温柔的看向崇德帝,他轻轻掀开面纱,明显看到崇德帝眉心一聚。
他轻柔道“无论皇上信不信,臣子从未有一天不想成为皇上的郎君。如果皇上不信,臣子可以以死明志。”
崇德帝拍他的手“不可胡言。”
“臣子也觉得自己病倒的太巧了,怎么就在皇上册封的前一天生了这样的病,毁了脸。”容溪眼底微微溼潤,声音都带了哭腔“皇上,您可要为臣子做主啊。”
崇德帝蹙眉“此事是朕欠考虑了。”
美人垂泪,的确是让人心酸。
“皇上,以后您不要对臣子太好了。”容溪轻声道“臣子,臣子怕……”
“不要怕,此事朕会派人好好调查,给你一个交代的。”
崇德帝起身“你先好好歇着,朕改日再来看你。”
临走前,崇德帝又道“李福全,你留下来给裕庆宫好好整理整理,屋里的煤炭不够热,宫里的人不够多,冷冷清清,没有人气像什么样子!”
李福全连连应是。
等崇德帝走了,李福全给容溪连连作揖“哎呦,恭喜容公子,贺喜容公子,老奴可是一直看着啊,您在皇上心里是这个。”他做了个第一的手势。
容溪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李福全又道“咱这宫里的人的确是太少了,我让德喜回来继续照顾您吧。”
“可不要折腾德喜了。”容溪淡声道“上次名皇贵妃宫宴上我见过他一次,比在我这里胖了许多,看来还是在宋郎君那活清闲,这才长了膘。”
李福全连连挥手“公子哪里的话,德喜这孩子……”
“李公公,我有些乏了。”
李福全一听,连声告退。
等容溪将门重新关上,再一回头就看见站在他身后的秦盟。
容溪吓了一跳,“你,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秦盟看他一眼,道“别忘还钱。”说着转身欲走,却被容溪拦着。
容溪道“你刚刚什么意思,是在提醒我吗?”
“还不算太笨。”
容溪道“那,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呢?他也没答应是否等我脸好。”
秦盟淡淡看向他“皇城犹如囚笼,你犹如金丝鸟,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容溪垂了垂眼,沉默一会儿道“你为什么帮我呢?”
见秦盟不语,容溪试探道“是因为乾王吗?”
秦盟眼神忽然冰冷如刃“你说什么?”
容溪被秦盟吓得一惊,他结巴道“你那天不是还问我乾王的事情吗,我想你也不会无缘无故的问,就猜想你是不是与乾王是朋友,所以才会这样帮我。”
“一面之缘,不算朋友。”
容溪心想我信你鬼话,但面上不显,只道“原来是这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