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惨淡寂寥的笑声在暗室之中一层一层地弥漫开来,让她蓦然生出些心惊胆战。
沈徽禾往他身前靠了靠,顺手轻轻拽住了他一侧的宽大衣袖。
她生怕他冲动行事:“世、世子?!”
“镇压冤魂,镇压冤魂,好一个镇压冤魂哈哈哈——”
“世、世子——”
“沈娘子不必担心。”他的声音出奇地冷静平和,“当年贺兰山大战本世子受了重伤,沉寂多年,本世子早就明白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世子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沈徽禾点了点头,将信将疑地松开了手,忽然间又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世子,你曾经说过阿为他的阿耶和阿兄都是在这一场大战中——”
李昀身躯一颤,无声地沉了沉眼睑。
“世子莫急。”她松开了手,从衣袖下取出了十几张符纸,“阿为的阿耶和阿兄是何方人士?”
“关内道,长安人士。”
“还请世子稍等我片刻。”
她盘腿坐下,朱唇微启念念有词,双手合十再不停地变换阵势,手中的十几张符纸化作灵巧的小白鸟,朝着四面八方的木牌子飞散而去。
二人同时抬眸,漫天的小白鸟似天女散灯火阑珊,又似流星闪烁白夜长明,飘飘零零、不知归处。
不知为何,渐渐糊了二人的眼睛。
许久之后,有两只小白鸟稳稳地停在了高墙上的某个角落。
沈徽禾抹了抹眼睛,朗声道:“世子稍等。”
“急急如律令!”沈徽禾手中的符纸化作向天而行的台阶,她轻轻一跃从高墙上飞闪而过,振得一整面高墙木牌都在哐当作响。最后再稳稳当当地落在李昀身前。
“是这个吗?”沈徽禾将手中的两块木牌递给他。
关内道,长安。还有柳为的阿耶和阿兄的姓名。
李昀紧紧拽住手中的两块木牌,手背上的青筋因为使了劲而凸显出来,强忍着战栗,虽是面无表情,不过眼中却全然是阴鸷。
“多、多谢沈娘子。”
李昀将手中的两块军牌收入衣袖下,随之转过身去,朝四个方向分别恭敬跪拜。
每一次跪拜都似背负了千斤顶那般沉重,每一次起身都如同诀别那般不复相见。
许久之后,他起身回到了她身边,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和淡漠:“沈娘子,今夜我已寻到了真相。今日夜深,而且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
沈徽禾微微颔首,跟着他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世子,请再等我一下。”
“嗯?”
沈徽禾取出衣袖下的小青剑,深吸了口气,紧紧抿着唇,欲要将小青剑的锋刃刺向自己的手指——
“沈娘子!”李昀手疾眼快地拦下了她的手,“沈娘子这是在做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