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
绕到草坡南边,果然见连绵巍峨的阿尔泰山盘踞在前方。
阿尔泰山常年冰雪覆盖,此时是初春,更是一片银白。
雪山上飘浮着青烟似的白云,像是与蓝得清亮的天空连起来似的。
我还不知关外有这样美丽的地方,猛然一见,简直让人震撼,恨不得马上走近些看。
更何况身后还有追兵,于是我越发促马前行。
脚踩在马镫上,身子几乎站了起来,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
范黎说了句什么,他的声音混在风里,我大声问他:“你说什么?”
“我说,你骑术了得!”
这回我听清了。
他这时候竟还留意我的骑术。
说起来,还是他教我骑的马。
还记得他教我骑马的时候,是在城郊草原上,我骑在马上,他牵着缰绳在地上跟着跑,芨芨草没过他的膝盖,他跑起来时沙沙作响,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子唧唧作响,我在马背上胆战心惊,他在下面还不时催促:“大胆骑,跑起来!”太阳照在他古铜色的脸上,额头上亮晶晶的全是汗珠,我生怕他会突然松开缰绳,所以边骑马边留意着他,很是慌张。
想起过去,我便觉得范黎又变得自然亲切起来。
而且我还正与他共乘一骑,共御外敌呢,于是那天晚上的一场荒唐也化作了江水,流淌过去,越奔越远,若是不仔细去想,几乎都要忘掉了。
我决定,刻意去忘掉。
不然见到他总尴尬难堪,又实在是累。
马跑得忽然慢下来。
原来已到了阿尔泰山山脚下,地面上全是碎石,马跑不快,灵巧地在山石间踏跃。
“碎石头会伤到马蹄,我们在前面大石边下马。”范黎低声道。
我一听连忙轻勒缰绳,小心往山间骑行。
乱石嶙峋,那些追了一路的瓦剌铁骑很快就看不见了。
比起广袤无垠的草原,山间果然更能藏身。
只是范黎受着伤,他行动起来只怕更加艰难。
所以我对范黎说:“你别下马了,我下去牵着马走。”
说着我就要翻身下马,范黎却按住我的手臂,说:“我们都下马,不用再逃了。”
待站在那块突兀悬出的大石旁,我方知范黎的用意。
此地是一处高地,另一侧是山体,易守难攻,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就算那些追兵一拥而上,只要范黎还能用剑,他们就攻不过来。
我扶范黎靠着大石坐下。
马儿也累了,安静站在一旁,我一下一下抚着它的脖子,与范黎凝神听着远处的动静。
隐隐有脚步声传来。
看来那些瓦剌追兵也下了马,徒步而行。
范黎双手握起了长剑,许是这一动,牵动了伤口,他浓黑眉宇蹙紧,脸上肌肉颤动,神情很是痛苦。
我朝他伤口看去,露出的箭头处往下滴着血,落在石头上,甚是鲜红夺目,我觉得一阵揪心焦急,无措地望着大石背面尚空寂的碎石地,想着他虽能挡住追兵,但毕竟对伤势不利,总要想个法子才好。
情急之下,我忽然想到上回为了吓唬都司指挥使的苗小公子,制了许多喂了毒的细针,连忙从衣襟中掏出针筒。
我拿出一根细针,蹲下身小声问范黎:“你可会使针?”
见他疑惑,我道:“这针尖上有毒,触之则全身麻痹,半个时辰方可解。”
他摇摇头:“我只会使刀剑,可不会用绣针。”
“你可真是笨!兴儿都会。”
我很是失望,站起身后来回踱着步。
“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过来……”
“我知道了!”
我兴奋道,并捡起地上的缰绳,从针筒里取出十几根细针,针尖扎进缰绳里,做完这些,脚步声已是近了,且已能听到那些追兵在用蒙古话小声说话。
事不宜迟,我不顾范黎又是摆手又是眼神示意,朝马背上用力一拍,马儿吃了一惊,扬蹄奔了出去。
外面一阵嘈杂,我竖耳倾听,只是片刻工夫,就听见一声惊呼。
接着又是一声惊叫。
有两个人中招了。
剩下的人开始用蒙古话大声说着什么,听起来甚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