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园最近很安静。
温清竹昏迷不醒,吴姨娘闭门不出,月姨娘除了管家,也几乎不出门。
吴善突然被监押,温冠斌升官后整日战战兢兢的。
整个温家都安静了下来,自然不会有人再关注着燕园东院。
入夜,温清竹带上幂蓠,悄悄从西北角小院出了温家。
这一次,温清竹带上了叶妈妈。
傅烈看到她们来了,搬下来马凳,让她们上车。
“谢谢傅大哥。”温清竹有些不敢看傅烈。
因为她一看到傅烈,就想起了那天做的那个梦。
瞬间脸上就开始发烫起来。
“温小姐不用客气。”傅烈望着温清竹,满眼都是温柔。
叶妈妈把这一切都在眼里,心里暗自叹息。
若是傅烈身上有个功名多好。
哪怕只是个秀才,叶妈妈也能想办法让小姐嫁给他。
可是现在傅烈只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
温家又向来看不起武夫,叶妈妈心里很为难。
她的手里,还留着夫人的一封信。
看在这封信的面子上,温叔全必定会如愿帮她的。
可是……
叶妈妈叹了一声,跟着温清竹上车。
傅烈上车后,东子扬起马鞭抽在马屁股上。
“驾!”
马车缓缓的往卢家旧宅驶去。
马车里。
温清竹低声问着傅烈:“忠伯现在的情况好吗?”
傅烈缓缓的摇头:“不太好,我发现地太晚了,如果不是那天刚好经过卢家旧宅,我根本不知道卢家还住着人在。”
坐在旁边的叶妈妈兀自懊悔:“都怪奴婢大意了,这都大半年没接到忠伯的信了,居然一点也没有觉察到异常,以前他会三个月来一封信报平安的。”
温清竹握着她的手道:“叶妈妈不必自责,毕竟之前你一直在洗衣房受苦,东院的事情知道得很少,回到东院后,又是乱七八糟的一堆事,是我粗心了。”
“小姐!”叶妈妈的眼泪落下来。
回到东院后的这大半年里,温清竹的处境她怎么不知道。
如果不是温清竹的医术高明,只怕现在小命都没有了。
温清竹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她实在想起不起来,卢家旧宅怎么还会有个老仆在。
她只记得外祖父去世后,卢家的仆人就被全部遣散了。
到了卢家旧宅的后门口,温清竹三人下了车。
傅烈拿出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锁。
进去之后,叶妈妈快步带着他们到了忠伯的房间里。
还没进屋,温清竹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她的眉心瞬间蹙起来。
到了屋里,叶妈妈点燃烛台。
屋子里亮堂起来,温清竹也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破旧的老房子,阴暗潮湿,墙面上的石灰粉开始斑驳脱落。
不少窗棂都年久失修,合得上合不上的就那样放着。
眼前的一张床上,灰扑扑的帐慢挂在铁钩上。
缝着补丁的深蓝色被褥突起一块,能够看到是个人的形状。
叶妈妈率先走了过去,温清竹紧跟其后。
看到忠伯的那一刹那,温清竹的的眼睛就红了。
双眼深陷紧闭,脸上皮包骨头,满是褶子的脸依然是熟悉的模样。
真的是忠伯!
“叶妈妈,你让给忠伯先看看。”温清竹低声说着,从袖子拿出了一个小瓷瓶。
叶妈妈退后了两步,她认得温清竹手里的药。
是夫人留下的,很珍贵的续命药。
上次给了傅烈几颗,现在她又毫不犹豫的带了三颗给忠伯。
“叶妈妈,麻烦你倒杯水过来。”温清竹拿出一颗药丸未到忠伯的嘴里。
叶妈妈急忙去到了一杯冷水过来:“小姐,只有冷水。”
“没事。”温清竹接过杯子,小心翼翼给忠伯喂了两口水。
动了动忠伯的下巴,温清竹看到忠伯把药丸咽下去,这才放心下来。
起身后,温清竹吩咐叶妈妈:“你先去烧点热水过来,我要给忠伯看一下身体。”
“嗯。”叶妈妈抹着眼泪转身出去了。
温清竹看到了墙角处的没有燃尽的炭火。
旁边还放着新炭。
不远处的桌上,还有一些草药和吃食。
温清竹转头看着傅烈,鼻子有些酸:“多谢傅大哥。”
“温小姐不用客气。”傅烈看了眼忠伯,发现忠伯缓缓的睁开了眼,“他醒了!”
温清竹急忙转身看过去,发现忠伯半睁着眼睛,盯着温清竹不放。
“忠伯,是我,清竹。”温清竹凑近了一些。
身后的傅烈见状,转身拿了一个烛台过来。
光线立刻照亮了整个帐慢里,忠伯的眼睛豁然睁大,嘴唇开始不停的颤抖。
他似乎想要说话,但一直没能发出声音来。
温清竹握住忠伯的手道:“等我把你治好了,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忠伯的嘴唇不再颤抖了。
温清竹端坐下来,拿出忠伯枯瘦的手腕,把手指搭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