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彻一摆手沉声道:“这里怎么回事?太尉府谁死了?”
每个人皆神情清凄苦,哀恸至深。
慌得魏长安赶紧过来扶住萧元彻,颤声道:“主人.主人保重身体啊!”
说到底,他杨家是被人摆了一道,这大晋十几年的老臣,落得的下场竟然如此。
此人面色枯槁,当是伤心过度所致,双眼如血,当是过度流泪所致。
每个人脸上的忧伤更显的破碎凄楚。
而是用了多年前萧杨两家友善之时的称谓:萧伯父!
萧元彻忽的想起。
萧元彻和杨文先,可以称得上患难与共的盟友。
苏凌一怔,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抬头看向萧元彻,但见萧元彻忍住笑,还表现出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
许惊虎一脸无语,一抱拳道:“丞相,末将也不知道啊,末将奉命前来,来到府门前的时候,这里就是如此啊,因此末将不敢轻动,派了人请示丞相。”
他并未有一丝假装的意味。
忽听“吱扭扭,咣当——”一声闷响,太尉杨府的大门竟缓缓的被打开了。
想吾为大晋太尉恍恍十余年,未能恪尽职守替天子分忧,此为不忠;未能使杨氏一族举足若轻,门楣光耀,此为不孝;未能不离不弃,与弟同进退,共患难,此为不仁;一人求死,而致天下苍生于不顾,此为不义。
不多时魏长安已然站在了萧元彻的马车前。
所以萧元彻闻杨文先竟然自缢而死,念及往事,如何不心痛?
萧元彻老泪潸然,哀痛至极出言道:“往事悠悠,不可追也!文先与我当年携手,共迎天子之事还历历在目,如今文先怎么会先我而去了呢!”
府门紧闭,门前一个人都没有。
披头散发,只用一根孝带勒了前额的乱发。
萧元彻心神剧震,脸色极为难看,使劲的揉着额头。
萧元彻并未掀开轿帘,沉声道:“去把苏凌找来见我!”
只是到了后来,杨文先从兵部尚书进位太尉,萧元彻从奋武将军进位为司空。
世曾有言,鸟之将死,其鸣哀乎!人之将死,其言善乎!
一阵风过,飘荡如潮。
萧元彻连看三遍,每看一遍,皆哀痛到不能自已。
不过瞬间便明白了,这杨府上下如此大阵仗,也只能是杨文先故去了。
连萧元彻都未曾想到,杨恕祖出言唤他,未曾用官称——萧丞相。
吾每每思之,无不痛心疾首也!
龙煌之罪,杨氏必要有所担当,死吾一人,而全杨氏一族,可矣!死吾一人,可全弟免受攻讦之祸,亦可矣!此为其言一也。
萧元彻看了看旁边的苏凌,低声道:“苏小子,你觉着该如何啊?”
“我”
言罢,垂泪不止,更加凄然,神情沧桑。
多年都未曾用过了,杨恕祖忽的又唤自己为萧伯父
萧元彻身躯一颤,热泪满眼。
萧元彻闻言,身体一颤,头忽的疼的几乎要裂开。
可是即便是这样,因为之前的故旧,杨文先一直保持着中立,并未完全倒向萧元彻的对立政敌。
杨恕祖见萧元彻如此,更是悲声大放,痛泪湮心。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当年壮志,皆发于心,吾忆之,犹壮怀激烈也!
白纸黑字,分外醒目。
初,国贼王熙,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劫掠京师,天下涂炭,天子蒙尘。汝与吾戮力齐心,讨国贼之不肖,迎天子返龙台,振朝纲于庙堂。当是时,弟与吾雄姿英发,常有报国安民,解天下倒悬之志哉!
然造化弄人。吾虽志拳拳矣,为社稷之计,尽心竭力,未有怠慢之意,披肝沥胆,常怀尽瘁之愿。奈何汝之愿与吾之愿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以致势若水火,无可挽回矣。
这才有了萧元彻迎晋帝到龙台,而萧元彻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方略才得以实施。
萧杨两家可以称得上世交。
苏凌心中也不由的一阵叹息。
话音方落,“呼啦啦——”
“太尉杨府门前,你带他直接去罢。”
眼中皆有泪光,眼睛红肿。
得了,刚当上丞相,自己就被卖了。
其声凄凄惨惨戚戚,其状摧人心肝皆碎。
大大奠字一左一右贴在门上。
苏凌毫无准备,慌忙之下,朝一旁闪去。
什么,杨文先死了?这怎么可能?
哭罢多时,苏凌和许惊虎亦满脸戚戚的走过来相劝。
将信小心翼翼的展开。
杨恕祖一甩孝服,当先跪了下去。
苏凌随着魏长安来到太尉杨府门前时,只看了一眼,心便缩紧了。
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吾无穷尽也!
但见他一脸的凄怆,忽的将灵牌位举过头顶,仿佛用尽了浑身力气,那声音却依旧嘶哑,却说的凄楚悲怆,一字一顿。
正因为这些事情,萧家老三萧思舒与杨文先之子杨恕祖更是自小便相交。
百余人动作一致,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上。
连续三次,府门里面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临别沾巾,字字血泪。悲夫!”
但见缟素飘荡湮天,这百余缟素杨氏族人悲声大作,凄凄哀哀,锥心刺骨。
此时春寒料峭,犹如寒冬。吾坦然就死,以明吾之生为晋人,死为晋臣之志也。犹死无憾矣。
余忆吾等年少时,虽起于微末,却未敢自轻,少年英姿,勃勃而发。汝亦曾对吾言,兄弟齐心,天下何敢搦锋锐也。
工整的小篆字字行行的映入萧元彻的泪眼之中。
忽的眼中两行老泪滚落。
萧元彻点点头道:“你这样做是对的,他府上如此阵势,若一个不小心冲撞了他们,倒真就落人口舌。”
声音太小,瞬间被风湮没的无声无息。
“杨氏家族族长,大晋太尉先考杨氏讳文先府君之灵位在前,杨氏族人,大跪!”
苏凌正自疑惑。
吾虽身死,亦有微言告知与弟也。
但见杨府门口人影一闪。
自己的诗,他的篆书。
苏凌没有办法,只得又用了些力气叩打门环。
萧元彻和苏凌无声站立在那里,不多时许惊虎大步走了过来,朝着萧元彻行礼。
苏凌心神大动,寂然无语。
杨恕祖闻言,身体一软扑倒在地,大哭不止。
萧元彻不忍再看,跺脚转头,朝着苏凌和许惊虎凄然沉声道:“走,随我回府,派一队军士留在此处,如有闹事者,就地格杀!”
说着他转头缓缓的朝车驾而去。
蓦地向天一叹道:“文先兄,汝可安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