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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参不透的,无非人心

萧元彻讲完这句话,这才又闭了眼睛,不再说话。

魏长安也缓缓的退了下去,书房内一片寂静。

萧元彻难得如此安静,竟头昏昏沉沉的,眼皮越来越重,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他也不知睡了多久,做了多少梦,梦中的自己仍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奋武将军。

灞州城下,挥斥方遒,指挥一军,阻那王熙百万骑兵不得前进一步。

硝烟滚滚,旗荡日西。

萧元彻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日头已经偏西了,看样子过不了多久,这一天又将过去了。

书房之内,洒下斑驳的光影,或明或暗,他竟有些看得不太真切了。

转过头去,却见身旁跪着一人,似乎跪了很久,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萧元彻这才轻声唤了道:“笺舒,你何时来的.”

那道字一撇一捺,颇有出尘之意。

萧笺舒默默地听着,脸上一片恭肃。

红墙碧瓦处,隐隐有灯光晃动,映照着墙面上一个大大的道字。

萧元彻这才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之意道:“笺舒儿,果真看得明白,好啊!极好!”

萧笺舒这才一叩头,十分恭敬道:“孩儿谨遵父亲的教诲,自那日禁足起,便在袅袅的督促下,抄誊佛经,修身养心,这许多日过去,孩儿倒是颇多体悟。”

只有穿过数个幽深院落和蜿蜒幽竹小径,才能看到最后一座茅草搭成的小殿,还闪着丝丝的光亮。

萧笺舒这才神色一送,也缓缓的笑了起来。

可是依旧看不清来人的相貌。

萧笺舒呵呵一笑道:“孩儿以为,此法迂腐,而且他的意图也达不到。”

萧元彻这才笑道:“很好,那就这样定了,你去吧,我也起来走一走,坐的有些腿脚都困了。”

杨文先一摆手,似有决断道:“这修建龙煌台之事,事关萧家,你真有什么事去找萧思舒,他难道就没有什么私心么?所以断然不能问他.”

瑜吉这才长身站起,满是冷肃的神情道:“辛苦你了.”

门楣处,被雪遮盖了一些,但是那匾额上的三个大字,已然看得十分清楚。

那人向前走了几步,似乎身形有些佝偻。

萧笺舒却仍旧跪在那里不动,将头一低道:“孩儿不敢,孩儿乃是戴罪之人,如今正在被禁足之中。”

“你便是杀伐铁腕有余,仁慈怀柔不足啊。更加上,你还年轻,有时冲动起来,不计后果,雷厉风行倒是像我,却少了太多沉稳啊!”

萧笺舒略加思索,这才道:“父亲,我以为,他此举乃是收买天下做学问之人的心,好拣拔一些,新鲜血液,为他所用,妄图施恩这些没有背景的新人,用来给父亲添堵.”

萧元彻又停了一会儿,方才又道:“眼下有个人选,那天子因为此次诗会,要建一个龙煌台,限定一月为期,你推举个人选出来,做那匠作大监”

他的声音渐渐大了些,侃侃而谈道:“其一,孩儿军中已然有了些许威望,但孩儿这些时日有所悟,再加上父亲方才也教导孩儿,只有杀伐和铁血,便有失偏颇。那杨恕祖早有才名,更与三弟合称大晋萧杨,他又精于算筹,而且在建造一事上,也颇有涉猎,此为孩儿举荐其为匠作大监原因一也;”

“一梦黄粱,终有醒来的时候.”

夜,司徒府。

杨文先盯着杨恕祖,半晌方道:“圣上能决定什么?这是萧司空的主意”

萧笺舒却蓦地摇摇头道:“不不不,儿举荐一人,便是前些时,被父亲罢黜的龙台令,杨恕祖。”

杨文先哼了一声,用手点指杨恕祖道:“你啊你啊,平时书都读到肚子里去了,你以为是圣上抬举你?”

杨文先抿了口茶,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方道:“今日朝会,旨意已下,你可接到了?”

萧元彻这才掀了那身上的衾被,缓缓坐起,看了萧笺舒一眼后又道:“怎么跪着,起来说话。”

萧元彻这才哈哈大笑道:“笺舒我儿,的确有为父的心机!所言不差!”

萧元彻这才道:“今日早朝,那天子要举一个龙煌诗会出来,你觉得他的用意何在。”

“其一,龙煌诗会,参与者众多,看起来都是新晋的才子,可是背后的势力关系,错综复杂,能参加的人,有几个真就是白纸一张,便是真就被天子相中了,亦不可能全心倒向天子,不过是他们身后势力的臂助罢了!”

“此次修建龙煌台,一月之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孩儿料想,不赶工是不可能的,这是个辛苦差事,而凡大兴宫室,必耗财力,只是这财力如何耗法,又用在何处,却是不好纠察根源,以杨恕祖为匠作监,他定然感恩父亲,如何不在这上面费心周转,以助父亲乎?他若助父亲,那龙煌台修建出来的用料、工艺、质量便是个疑问。若建成后,平安无事,父亲便可顺水推舟,真就再赏他个官.”

龙台山大雪封山,寂寥幽暗,没有一丝声音的静默在黑夜之中。

萧元彻闻言,饶有兴趣道:“哦,我的良苦用心?你倒是说说看。”

杨恕祖一低头道:“请父亲明示。”

萧元彻一摆手又道:“谦虚的话就不要说了,这也是你多年磨练心性使然。你可知天子更店点名让你参加这次诗会,为父却给拒了,你不会怪为父吧。”

杨恕祖也是一片为难的神色,想了想道:“如果有什么为难事,我多问思舒便好”

杨恕祖点了点头,恭谨道:“孩儿已经接到旨意了,明日便上任匠作大监,替圣上尽心修建龙煌台.”

“说”

萧元彻语重心长,眼神也似有深意的看着萧笺舒。

萧笺舒见父亲醒了,这才稍微的向前挪动了几下膝盖。

在院中踱了几步,萧元彻这才低声道:“笺舒儿,记住为父一句话,在你五官中郎将的位置上,要全力做事,便是做出的事情,犯了什么错,也比什么事都不做的好,有什么为难之处,有父亲在后面擎着”

承天观。

杨恕祖闻言点头道:“儿,明白父亲的苦心了。”

一阵明灭之后,方又长亮起来。

萧元彻点点头,在萧笺舒的搀扶下,向院中走去。

萧笺舒这才也一笑道:“父亲说的是。”

从窗户的光亮缝隙看去。

杨文先在内室坐着,杨恕祖垂手站在一旁。

萧笺舒闻言,再叩头不止道:“孩儿自己也知道,孩儿比之父亲,差的多得多。”

萧元彻点点头,用鼓励的眼神又问道:“那你觉得,他这方法如何?”

瑜吉也不回头,似乎知道来者何人,只是淡淡道:“事成了?”

杨文先叹了口气,这才语重心长道:“恕祖,我杨氏一门,自大晋开国,便是望族门阀,恍恍六百余年,为何杨氏仍能在风雨之中,岿然不动呢?”

萧笺舒小心回答着。

萧元彻淡淡道:“若建成后,用料粗鄙、工艺不精、质量堪忧,圣上怪罪了,又如何呢?”

萧笺舒忙道:“孩儿扶父亲同去。”

萧元彻这才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坐吧,为父今日找你,是有事要同你商量。”

“苦心谋划这许多年,眼下所有的路,我已经给你铺好了,接下来就看你的手段了.”那人沉声道。

杨恕祖一愣,说不出话来。

言罢,瑜吉转头眼神中满是悸动的神色。

瑜吉鹤发寿眉,古井无波,嘴里不知念得是何等高深的道家经文。

只觉得浑身酸痛,只得强自撑着,他也轻声道:“来了有一个时辰了,见父亲正睡着,孩儿也就没有打扰。”

萧元彻思虑良久,这才轻轻的拍了拍萧笺舒的肩膀,大笑道:“我的笺舒儿长大了!是也是也!那这匠作大监非杨恕祖莫属了!”

萧元彻这才叹了口气道:“笺舒儿,爱之深,责之切,你现在明白亦不算晚啊!”

“其二,即便是天子真就拣拔了一些身世清白的寒门子弟,可是这些人,无依无靠,且只是一个满嘴锦绣文章的文臣而已,何能在朝堂立足?这天下本就是乱世,岂能靠写几篇诗文便能夺得的?”

萧元彻这才点点头道:“你起来吧,所谓禁足,只是要给苏凌一个交待,那苏凌心中隐忍,也颇为明白事理,不会纠结这件事情太久他是我拣拔出来,留给你们子辈们施恩的,他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以后定要信之、任之,你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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