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左丞江府。
几近午时,日光刺透窗纱,落至屋内。
床榻上,一小娘子双眼紧闭,唇口微启,一张小圆脸仅巴掌大小,微微泛红,貌似一颗香甜脆口的小苹果,而其丝毫未受日光干扰,仍睡得安安稳稳。
“姑娘!”
忽一小丫头闯入屋内,一脸着急忙慌地趴至床沿边,却见其翻身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仅留一只精致皙白的小脚丫在外晃了晃,以示回应。
“姑娘~该起了~萧侯和萧家郎君来了!”小丫鬟仍不死心,扒拉了几下床上的小娘子,“诶许是来商量你与萧家郎君的婚事呢!”
床上的姑娘终于拉了下被子,探出半个小脑袋朝向她,眯着眼发出一串小奶音:“.嗯.商量就商量呗早就知晓的事你那么紧张干嘛.嗯.”
这姑娘倒是半分不在意,如她所言,江萧两家早年便交好,她与萧家郎君自幼相识,幼时常常追在他身后,活像个小尾巴,只是后来.
小丫头听完姑娘的话,提溜几下眼珠,一脸不明:“.可是姑娘不是说视萧家郎君如兄长吗?”
久昔慢慢地张开眼,眼角逐渐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虽生得一双多情的桃眼,眼中却尽是纯真和皎暇:“.砚书兄长”
久昔缓缓开口,却又未再言语,仔细回想着那位兄长:“兄长现下.虽不善言辞.不苟言笑.不露声色嗯.不近人情,但他人很好啊,待我也好,若是日后成婚,虽说不得如胶似漆,但也是可以相敬如宾过一辈子的。”
未待他答完,又被那人一把扔开,径直抬脚上了二楼往兰室去了。
久昔的阿翁,也就是她的祖父江阔,是当朝宰相中较为德高望重的一位,而这位刚直不阿的左丞江相,除了朝堂之事,最宝贝的便是他这独孙女,时常将她藏得严严,各大世家的郎君都不许相看当然,除了萧家。
久昔一时也慌了神,这条街上姑娘甚多,那二人却只跟着她们,怕是知道她身份的人,可她向来待人宽善,未有得罪什么人,思来想去只可能是
豆芽四下望了望,甚是着急,她自己这条捡来的命倒是无所谓,可要是姑娘出了什么事,那江家
“姑娘.不然我戴上簪子,去引开他们吧。”
“.若想活命,还请速速离去.”
桌案后,一位白衣男子踞坐于地席,服饰风雅,以玉簪半束发,手持一素面折扇,额边的两缕发梢随之飘拂,一副眉清目秀的样子.倒像个女娘。
却见那人轻声一笑,缓缓道:“小娘子这就将身份透露,不怕在下也是歹人吗?”
忽闻此声,楼道间如猫咪走步般的两人被惊得一抖,而后怔住,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
“主上,左丞相府中只有一位小娘子,听闻江阔年逾不惑丧了独子,儿媳怀珠九月,因丧夫郁结,临盆时难产,生下孩子便没气儿了。”
久昔却仅当是误会,未有多心,但也没有回头多看,若万一是歹人,打草惊了蛇,不知会做出什么,拉起豆芽便走了。
方才那小二又当上前招呼,话未说完便被人一把扯过领口,提起将近一寸高。
“.姑娘,他们走了吗”
“怎么死的?”
一个干净清澈的年轻男子声音传了出来,随即又听那屋外两人撑地起身,似是觉得那屋里的人不好欺负,便往楼下去了。
走过一段,两人又停在货摊前挑香囊,豆芽转头看久昔,借机往后瞟了瞟,见那两大灰块头还跟着便着急了,细声道:“姑娘!他们还跟着,是冲我们来的!”
久昔一边如此说着,一边浅浅笑了笑,眼神中也透出一丝期待,确是看不出有半分勉强,但也看不出有多欢喜。
“.姑娘,这是梨室呀”
“呦,两位郎君吃”
久昔对那白衣人稍打量了两眼,感觉他不似京都人那般一本正经,便踌躇开口:“郎郎君在京都.若是有什么需要.可来左丞江府通传。”
白衣人微叹一气,似是有些不大耐烦地又道了一遍:“.江阔的儿子怎么死的?”
未待豆芽说完,便被久昔捂住了嘴:“嘘我刚瞧见有好几人进了兰室,都像是会功夫的。”
豆芽忽两眼瞪大,未想过自家单纯善良的姑娘竟会做出这般损人的事,但一时心里又生出了一丝丝欣慰。
二人自小相伴,有好玩儿的便一块玩儿,有好吃的便一起吃,时不时晚上还挤在一起睡,比别家亲姐妹还亲,待渐渐长大了,两人的身形竟也十分相似。
豆芽正帮姑娘梳妆,铜镜里一张稚气的苹果小圆脸,一样梳着丫鬟发式,身着鹅黄浅色的丫鬟服饰,瞧起来却不似豆芽那般灵动,多了几分乖巧温顺,让人不自觉想捏捏这张小圆脸。
“.不知是哪家郎君.日后若有机会定.定当好好报答”
忽见那白衣人嘴角扬起,眉梢微挑,一时透出一股狐狸劲儿,言语调笑道:“.既如此,不如小娘子留下,与在下共品午茶如何?”
主仆二人鬼鬼祟祟在院中廊下四处穿行,一路摸出了府门,随后便沿着正街往品芝楼去了。
那白衣男子身旁还站了一位墨绿衣袍的青年人,手里提着剑,看样子是侍卫。
正街道上,人声喧闹,熙来攘往,各式各样的摊贩置于街道边,一眼晃去,便能见着一买人的小贩,其面前站着两个仙娥似的小娘子。
豆芽顿时心生不安,拽过姑娘的胳膊,声色细敛:“姑娘,后边两个大男人挑首饰,穿得灰不溜秋的,还老瞟这边。”
“姑娘,这簪子还戴吗?”